這夜韓若晖又在熬,一邊伏案清點着遞出去請帖的數目,一邊又在查看初七那天宴席的菜色,真是分身乏術焦頭爛額。
齊雲本坐在床上看書,後來見夫人如此辛勞,實在有些不落忍,遂披衣起來試圖幫忙。
他夫人卻不領情,朝丈夫擺了擺手,頭也不擡地說:“這些個名冊我看了幾日都理不清,你現在上手也來不及,罷了罷了,我自己看就是了。”
她打發完了丈夫,卻見齊雲還站在身旁不走,一扭頭瞧見他心疼自己的神色,心中的煩躁便稍有些消退。她同齊雲笑了笑,說:“那夫君幫我捏捏肩膀吧,打前兒開始就酸得緊。”
聽夫人如此說,齊雲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當即站到韓若晖身後,輕柔地為她揉起肩頸來。
這倒是近日來夫妻二人難得的獨處時光,韓若晖舒服得閉上了眼,又聽丈夫在自己耳邊說:“見你熬了好幾天了,可是遇着了什麼為難之處?”
韓若晖抿了抿嘴,搖了搖頭,又帶了些抱怨地說:“倒沒什麼為難的,隻是來的人太多,有些麻煩罷了。”
頓了頓,她又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名冊,一邊翻一邊給齊雲掃了兩眼,口中有些意味不明地說:“敬臣這生辰宴排場如此之大,倒比你這個長兄風光得多了,想前段日子你過生辰之時,可沒有這樣的面子。”
齊雲一聽這話,一時不知該怎麼接。
二弟如今是樞密院正使,正二品的官位,又是手握實權的,自然引得衆人追捧。齊雲其實也不差,今任尚書台左仆射,位僅次尚書令,亦是官二品。隻是如今南北多有兵禍,亂世之中尚書台自然不及樞密院來得緊要,手中所握的權柄也不若齊嬰那樣實在,相較之下确實稍處下風。
他沉默着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耳中又聽韓若晖道:“位傳嫡長,理之自然。前幾年人人都說父親有意将齊家家主的位置傳給你,如今倒沒人提起了,怕不是一個個都想去燒你弟弟的熱竈。”
齊雲替韓若晖揉肩的手頓了頓,口中道:“夫人是多慮了……”
他的語氣也有些不笃定,似乎亦是猶疑,韓若晖抿了抿嘴,繼續說:“今時不同往日,我知道你性子好,又素來照顧弟弟們,但若父親真将位置給了敬臣,你就當真心中沒有嫌隙麼?”
齊雲聽得夫人此問,沉思片刻,心中卻并無什麼波瀾,仍頗為平靜。
他并非不曉得如今的情勢。二弟權位在手,亦得父親青睐,若他是長子,定然順理成章繼承齊家家主之位,絕無其他可能。齊雲也一向自知才幹遜于二弟,隻是他這人性情淡泊,對這些名位也無什麼執念,更從未嫉妒過齊嬰。
他當他是自家兄弟,當他是需要自己照顧的人。他是齊家長子,是弟弟們的長兄,旁人對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或有諸多非議,可齊雲自己卻從沒有什麼其他念頭。
比起家主之位,他更看重家族的安泰,二弟是有大才的人,若他執掌齊家,定然能保得家族長盛不衰,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同他苦苦相争?何況如今大梁的局勢雲谲波詭,若自己坐了家主之位,也無十足把握能守護家族安穩,倘若父親最終屬意敬臣,他必然心甘情願成為弟弟的臂助,絕無二話。
他隻是擔心若晖會不舒服。
她是韓家的嫡長女,當初嫁給自己,也有一部分因由是因為韓家看中他嫡長子的身份,若之後他未繼任家主,恐怕韓家那邊會頗有非議,若晖……興許也會為難。
他不在乎什麼家主之位,隻在意身邊的人是不是過得歡喜。
韓若晖透過桌案上的銅鏡瞧見自己身後丈夫的神色,見他眉宇間一派清明,又似乎隐約透着對自己的憐惜之色,便已知他心中所想。
他二人青梅竹馬,又成婚多年,早已知曉彼此的性情。齊雲就是這樣的人,随和到了骨子裡,也謙讓到了骨子裡,幾乎從不與人相争,她當初愛他,也是愛他的這份風骨、這份淡泊。
韓若晖歎了口氣,在銅鏡中與丈夫視線交彙,臉上也露了絲笑,說:“罷了罷了,你心裡若沒有疙瘩,我又計較個什麼勁兒?我其實隻是張羅這宴席張羅得有些煩了,這才抱怨幾句,也不是真往心裡去。”
齊雲見她夫人臉上笑意明朗,知她是真的并未介懷,心下立時松了一口氣,為夫人捏肩于是更加殷勤,還笑着說:“是是是,夫人大度,夫人大度——待此事過去,還得讓敬臣好生來謝過他嫂嫂才好,讓他也曉得夫人的辛苦。”
韓若晖撇了撇嘴,沒再順着這話說下去,換了個坐姿,又将丈夫推走,說:“得了得了,你快去休息吧,别在這兒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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