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越演越烈,紛紛鑽研竊議着孤男寡女不說避忌,反在一船上做什麼?倘或坦蕩,又關窗做什麼?窗後又發生了什麼?
這類新聞一向最受人歡迎,少不得就經由各人沾染桃色,臉紅心跳地散播開。
傳到箫娘耳朵裡,已是九月秋高。彼時箫娘正忙着為喜宴之事與晴芳商定菜品,一席定下十六個菜色,雞鴨鵝肉樣樣俱全,方能顯他四品大員家的财勢。
萬事妥帖了,箫娘想着,先最當告訴綠蟾,這日便走到何家來。
卻見綠蟾向裡昏昏睡着,丫頭拉着她往外頭坐,低着聲告訴,“自中秋鬧過一場,蹉跎了精神,姑娘的病愈發不好,且别去擾她。哪樣事情,你告訴我聽,等她醒了我告訴她。”
箫娘人逢喜事精神爽,喜滋滋地障袂輕笑,“我與泠哥要辦喜事了,想着請大家去坐坐,我頭一個就想着你們!就這月下旬的事情,那日你們奶奶若精神些,請她過去熱鬧熱鬧,若還是不好,不去也使得,可千萬不要硬撐着去應酬我的事。”
丫頭驚了一驚,“怎麼你們還辦喜事,外頭的話你沒聽見?”
倒把箫娘說得一蒙,“什麼話?我近日一向為這件事忙,不曾在外走動。”
“你還真是關上門就不問外頭事。外頭說得沸沸揚揚的,說中秋那天,你們泠官人在船上與虞家那小姐,有些不清不楚。叫秦家的幾位太太奶奶撞見了,兩個人做賊心虛地阖了窗,避人耳目在裡頭足足半日!外頭隻管傳得霪.邪不堪,我有些不信,泠官人不是那樣的人,可哪經得住人議論?如今都說是兩個人首尾私.奸,這話要傳到虞家老侯爺與老太太耳朵裡,少不得就要拿你們泠官人問話!”
中秋那夜的情形席泠歸家便簡略與箫娘說了,說他到船上,隻瞧見虞露濃,不見其家人,便與她淡說了幾句話就轉回家來。
那時箫娘還歎這虞露濃膽子忒大,竟敢假借她祖父的名義私請席泠。此刻後知後覺地——他講說幾句話,誰知他們關着窗戶說的什麼話?又做些什麼?
叫這流言一攪,箫娘少不得怒湧心頭,氣沖沖歸家,候着席泠回來,好與他算賬!
偏巧席泠衙内正忙,才落停了秋稅之事,又開始收繳火耗。南京城的地方衙門,嘩啦啦皆是銀子響。那聲音瀑布似的,一箱裡傾到另一箱去,這一響,就要由秋響到冬去,時日一長,免不得聽得人心裡癢癢。
銀子一層層往上遞,數目已不是當初的數目。古來有之,大家心照不宣,況且既不是正經稅收,各級官員,益發把膽子放寬。到了應天府,所經之手,皆剝一層皮。到席泠手上,也免不得有錯漏。
但席泠不講究吃穿用度,銀子到手上,一些按節按禮地送往蘇州林戴文府上,敬神常敬,哪有臨時抱佛腳的道理?剩下大部分,他冷瞧一睃,泠然轉身,向鄭主事問:“這裡是多少?”
鄭主事上前拱手,恐聲音驚了誰,放得低低的,“這是七萬兩白銀。”
“七萬……”席泠輕點下颌,在這間無人問津的私庫内踱步,踩得地磚窸窣響,“這七萬,我拟一份批文,你充作築堤的使用,今年務必要動工。下剩的銀子,一年一年我再想法子給工科使用。”
鄭主事沉吟片刻,稍顯顧慮,“老爺有為民之心,可隻怕引火燒身呐。四十多萬白銀,應天府可沒有,戶部又不批銀子,您這事情辦起來,倘或有人追問銀子是哪裡來的,怎麼開交?”
席泠極輕地笑了聲,怆然裡透着無所謂,“等有人查起來再說。先别管往後,且顧眼前,你先叫工科那頭預備着,等我過兩日拟定批文就動工。”
鄭主事舉目不定,看着他孤立的背。他第一看見,就認定席泠是個徹頭徹尾的讀書人。他看得不錯,但心裡卻有些為他唏噓——
一位飽學之士,在官場得靠鑽研逢迎立足,要為百姓擔當,手段卻得靠貪墨。在這是非難分,清濁難斷的世道,好似誰都不幹淨。皆把淤泥糊滿一身,泥濘的骨頭裡,還有幾分良心,誰又能估算?
第72章碎卻圓(二)
月移中天,玉樓風遷,一更天色裡,席泠适才沾露歸家。一徑到望露院中,見上頭廊燈婆娑,隻西廂裡亮着燈,并無一點聲息。
踅入屋内,一反常态,箫娘隻當沒瞧見他,坐在榻上盤着腿兒坐她的活計,對着炕桌一盞昏昏的燈,連眉眼也不擡。席泠順道由正牆底下的香案上拿一盞燈過來,一并點上,“這麼暗,眼睛如何看得清,仔細紮了手。”
“我紮了我的手,與你什麼相幹?”
席泠正在屏風後頭的換衣裳,聞聽這冷的嗓音,台屏上頭望過來,“誰惹得你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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