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于實驗之中的他并沒有發現高朗的到來。高朗就靠在門口看着他工作。
人說工作中的人最有魅力,這話不假,尤其是當他專注于自己手中的東西,仿佛已經将外界遺忘時。此刻俞元恺身上就帶着一種令人不敢打擾的氣場。哪怕他本人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高朗也能感覺到他那種全身心的投入。
看得久了,會發現其實俞元恺這一系列讓外行人看不明白的動作之中,自有一種節奏和韻律,而這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動作雖快,但沒有一絲多餘,而且毫不拖泥帶水,全然沒有猶豫,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他是絕對的權威。
然而高朗才剛剛想到這裡,就察覺到俞元恺的動作一亂。下一刻,燒杯裡的液體滋滋的冒着白煙,散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來。
實驗失敗了。
高朗有些囧,自己誇贊的話還沒有想完,這打臉的速度略快。
俞元恺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後才眼疾手快的将燒杯和裡面的液體一起處理掉,然後才脫下白大褂,轉過身來。
一對上他的眼睛,高朗就立刻明白了,俞元恺早就發現了自己。看來他也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專注?不過偷看被抓包,高朗也沒有任何尴尬的意思,朝俞元恺展顔一笑,“怎麼了?實驗出了問題?”
俞元恺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疲憊。他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中間精神高度集中,本身就很疲憊,剛才做實驗更是要求一心一意,不能有半點疏忽。這會兒放松下來,隻覺得頭隐隐作痛。
他心裡其實有些不自在。這不是因為實驗失敗了,畢竟實驗不可能此次都成功,失敗是正常的,隻要在無數失敗之中,能夠找到通向成功的那條路就可以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本來不應該失敗的。
事實上,他最初的确是全心投入到實驗之中去,甚至已經隐隐感覺到,自己是能夠成功的。
結果高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直盯着自己看。他的存在感太強烈了,而且還是站在側面而不是背後,俞元恺隻要稍稍挪動一下,眼角餘光就能發現有人在。如此一來,不免分心。
分心的結果就是,一時晃神沒有注意,實驗就失敗了。
讓俞元恺有些煩躁的是,高朗好像對此很感興趣的樣子。面對高朗似笑非笑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自己方才的表現,會不會讓他覺得配不上所謂的天才之名?
其實俞元恺并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天才,他隻是比别人都用心一點罷了。但是他自己這樣想是一回事,在高朗面前出了醜,又是另一回事。所以這會兒雖然面上不顯,心裡其實是百般不自在的。
結果高朗還要湊上來說話,俞元恺覺得頭更痛了。
“一點意外。”他盡量忽視自己心裡的不自在,語氣平靜的道。
高朗點點頭,卻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道,“你看起來很累,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俞元恺沒有城逞強,轉身往駕駛室走。因為設置了太多其他東西,所以移動堡壘車上自然沒有專門休息的地方,不過座位放下來就是一張單人床。
高朗目送俞元恺走過去,看着他将駕駛室的座椅放下來,忽然摸着下巴想到,如果晚上自己也去睡覺的話,兩張椅子放下來,看上去倒像是兩個人肩并肩躺在同一張床上似的。
他為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失笑了片刻,然後轉身打開車門,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之所以要離開,主要是因為高朗覺得自己如果繼續留在那裡,可能俞元恺會睡得不自在。至少高朗自诩臉皮那麼厚,若睡覺的時候有人盯着自己,也不可能睡得着。二來嘛……連俞元恺這種原本應該十分文弱的科研人員都能夠在城外的荒野來去自如,高朗覺得自己也該鍛煉一下了。
不求有多厲害,至少要跟上輩子的水平齊平吧?
而現在身處這裡,正是鍛煉的好機會,自然不可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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