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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頁(第1頁)

&ldo;會員&rdo;之間相互指認,拔出蘿蔔帶出泥地抓回了一串‐‐包括并不在照片上,早已一些經退出交易的&ldo;老會員&rdo;。其中居然不乏一些人模狗樣的&ldo;成功人士&rdo;,警察找上門來的時候很是轟動了一時。郭菲的屍體和費渡提供的思路很接近,在當年蓮花山到市區國道途中的一處鄉村野墳場裡,據當地人說,那裡早先沒有推行火葬的時候,是專門用來埋橫死、夭折屍體的,當地有好多迷信傳說,一般沒人敢靠近,當年有個村民喝多了誤入,偶然發現過其中有一個對不上的墳頭,當場吓瘋了,還流傳過好一陣的鬼故事。可惜出于忌諱,沒人較真核實過。新聞、取證、公訴……後續種種工作連軸轉,告一段落的時候,駱聞舟這才驚覺,竟已經是九月中旬了。他麥克白(一)駱聞舟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走在他後邊的郎喬先抽了口大氣。郎喬這些日子時常想起費渡那天臨走時的詭秘微笑,每天上下班路上都在放飛想象力,已經把&ldo;強取豪奪&rdo;和&ldo;虐戀情深&rdo;等标簽穿成一串,腦補了一部蕩氣回腸的十八禁電視劇‐‐隻是這段時間工作壓力太大,一直沒來得及給主角之一的駱聞舟&ldo;劇透&rdo;。正巧前兩天下了一場秋雨,郎喬同志被突如其來的費渡吓得一腳踩在門口積水上,險些五體投地,忙四腳并用地扒住了牆。駱聞舟聽見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死基佬先是滅絕人性地對她的姿勢做出了嘲笑,随後又說:&ldo;你上班穿什麼高跟鞋,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就跟誰還不知道你矮似的。&rdo;郎喬:&ldo;……&rdo;她翻了個白眼,艱難地扶正了鞋跟,完完整整地把想說的提醒咽了回去,心想:&ldo;呸,你愛死不死。&rdo;以往費渡也是白天上班、夜裡鬼混,偶爾跑來騷擾陶然,多半也隻是弄來了什麼新鮮好玩的東西跑來獻寶。平白無故,他也不會天天到公安局報道。駱聞舟以前時常惦記他,不過那都是在他還小的時候,自從費渡長成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混賬,也就沒什麼值得惦記的了。城市裡煙火缭繞,人人奔波勞碌,又有車水馬龍與人山人海相隔,普通朋友幾個月不見一面也是尋常。可是距離費總上一次跑到市局來&ldo;送溫暖&rdo;才不到一個月,駱聞舟卻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費渡的車依然招搖,但人卻顯得中規中矩多了。他沒戴眼鏡,一邊耳朵上松松垮垮地挂了一副耳機,棉布的襯衫難得正常地系到了風紀扣下面一顆,而且極其少見地穿了條牛仔褲,頭發随意地捋到腦後,露出清晰俊朗的眉目,他整個人仿佛被什麼玩意洗滌了靈魂似的,先前那股斯文敗類的氣質蕩然無存,乍一看,就像個有點叛逆、卻又不過分的藝術系學生。駱聞舟插着兜,溜溜達達地來到費渡面前,心裡不由得罵了句娘‐‐世上男色有千千萬萬種,駱聞舟算是愛好比較廣泛的,他既能欣賞爆棚的雄性荷爾蒙、充滿力量感的西式審美,也能欣賞明明如月、溫潤如玉的傳統審美……隻要不是費渡那德行的,他來者不拒。費總是最讓他吃不消的類型,簡直是條人形眼鏡蛇,衣冠楚楚,虛虛實實,心眼多得讓人一看就要犯密集恐懼症,身上時刻帶着強烈且鋒利的侵略感,不想被他擺布,就得下意識地時刻繃着神經。别說欣賞,駱聞舟想起他來就頭疼。而第一眼最能吸引他的,則是那種幹淨又明快,稍微帶點個性的款式,如果長得再好看一些,基本是正中死穴‐‐比如費渡現在這樣。費渡畢竟年輕,把那副帶毒的獠牙一收,就是一身能以假亂真的青春洋溢。駱聞舟揮揮手,打發了隔壁部門的小交警,拍拍費渡的車頂,伸手一指馬路對面的商務樓:&ldo;向右轉,那有個購物中心,看見沒有?最近的停車場就在那,非特殊情況,市局門口不讓社會車輛随意停靠,你得有停車證。&rdo;費渡沖他露出個毫無陰霾的笑容:&ldo;停車證在哪辦?&rdo;&ldo;我們這長期停車證不批發也不零售,首先,你得是市局的工作人員,再不濟也得是工作人員家屬,&rdo;駱聞舟不動聲色地垂下眼,晾了一下自己被刺激到的眼球,又要笑不笑地說,&ldo;張嘴就要停車證,你有&lso;名分&rso;嗎,費總?石膏剛拆沒幾天就開車到處浪‐‐又幹嘛來了?&rdo;費渡不答反問:&ldo;你今天沒開車?&rdo;駱聞舟:&ldo;借給同事相親用了。&rdo;費渡眯起眼睛,回手一拉車門:&ldo;正好,要不要上來?&rdo;駱聞舟:&ldo;……&rdo;費渡這動作帶起一縷微風,駱聞舟驚奇地發現,他今天居然沒噴那些亂七八糟的古龍水,身上飄過來的是襯衫洗滌劑和某種剃須水混在一起的味道,清澈、幹淨,好像涼雨洗過的秋風。這小子必須是故意的。駱聞舟心裡在警惕,四肢卻背叛了大腦,自作主張地上了人家的車。費渡十分有風度地替他合上車門,正要繞到另一邊,就看見一個背着破公文包的&ldo;炸毛&rdo;從市局裡跑了出來,在門口四處張望,正是陶然。費渡拉車門的動作一頓,和他打招呼:&ldo;哥。&rdo;&ldo;哎,&rdo;陶然抓了一把頭發,向他走過來,他眼大漏光,絲毫沒注意到費渡的打扮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ldo;這幫人,透着是今天不用加班了,我上個廁所的功夫,除了值班的都跑光了‐‐你怎麼在這?&rdo;費渡:&ldo;過來辦點事。&rdo;&ldo;哦,好,&rdo;陶然心不在焉,也沒問他辦什麼事,&ldo;我正要找你呢,常甯說,晨晨父母想找個時間請大家吃頓飯,你去不去?&rdo;費渡拖着長音&ldo;哦&rdo;了一聲。陶然:&ldo;幹嘛?&rdo;&ldo;去晨晨家‐‐到時候我們負責跟家長聊天,轉移視線,你負責幫常甯姐收拾東西,準備食物?&rdo;費渡懶洋洋地趴在車頂上,&ldo;或者你還可以撺掇他們準備點酒,給每個人都灌一口,然後讓常甯挨個送客,你負責開車。最好我們這些電燈泡出了門就自動結伴消失,你還可以順便帶她兜個夜風、看場電影什麼的。&rdo;陶然本來沒想這麼多,被他三言兩語點亮了前行的方向,整個人都閃了起來,他也不好意思說話,單是神魂颠倒地戳在那裡笑。這時,面向陶然那一側的車窗拉了下來,駱聞舟沒好氣地對他說:&ldo;行了,這頓飯的精神我收到了,明天會向同志們傳達,能勞駕你别在大馬路邊上當街虐狗嗎?注意素質!&rdo;陶然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從費渡車裡看見活的駱聞舟,當即吓了好大一跳,他夢遊似的看了看駱聞舟,又看了看費渡,來回來去看了三圈,懷疑自己的神智可能不太清醒。他于是下意識地&ldo;哦&rdo;了一聲,揉揉眼睛,乖乖走了。走出足有五十米,陶副隊漫長的反射弧總算跑完了全程,他腦子過電一般地反應過來‐‐等等,剛才是駱聞舟在費渡車上?駱聞舟,性别男、愛好男。費渡,性别男,愛好……人類!陶然猛地扭過頭去,肩頸&ldo;嘎啦&rdo;一聲抗議,方才那輛停在路邊的小跑已經歡快地上了馬路,彙入龐大的車流之中,不見了蹤影。&ldo;幻覺。&rdo;陶然給自己下了個結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半身不遂地走了。&ldo;前面路口左拐,那邊修路過不去。&rdo;駱聞舟十分平淡地指揮,好像他真的隻是蹭車下班回家。他問了一遍費渡的來意,小王八蛋故弄玄虛不說,駱聞舟幹脆也就不問第二遍,泰然自若地等着他自己露出下文。誰知費渡一路消消停停地開車把他送回了家,廢話都沒有多說一句:&ldo;到了。&rdo;駱聞舟:&ldo;……&rdo;等等……所以呢?然後呢?&ldo;真到了,我就隻想順路送你一程。&rdo;費渡十分敏銳地從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那點莫名其妙,嘴角若有若無地含了一點很&ldo;費渡&rdo;的笑意。這一笑,他保持了一路的&ldo;青春陽光&rdo;形象立刻灰飛煙滅,畫皮底下依然是熟悉的配方和熟悉的味道,費渡暧昧地壓低了聲音,湊到駱聞舟耳邊問:&ldo;還是你希望我别有用心,駱隊?&rdo;這是花花公子們玩暧昧的慣用手段之一,若離若即、踩線而不過線,什麼緣由也不說,神秘莫測地遠遠勾一下就跑,誰要是忍不住好奇追上去一探究竟,就得被他一步一步地帶着節奏走。駱聞舟是同道中人,深知各種套路,不過還是頭一次被人用在自己身上。他挑不出理、問不出口,被這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一番撩撥弄得心猿意馬之餘,也十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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