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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書>掌印夫人之命是什麼意思 > 第31頁(第1頁)

第31頁(第1頁)

衆人起身答應,一旁等候的宮人們立刻上前研墨,大殿之上瞬間隻剩下紙張輕翻的聲響。濃郁的墨香和紙頁聲,勾起了傅知甯極為久遠的回憶。

那時候母親忙着打點鋪子田産,父親忙于仕途,誰也顧不上教她讀書識字。她亦野生野長一般,成天跑去打擾百裡溪讀書,百裡溪大約是被她吵煩了,幹脆給她尋了些話本,要她自己打發時間。

“可是我看不懂。”七歲的她說。

百裡溪當時也不過十四,聞言愣了愣:“你家沒為你請先生開蒙?”

“沒有。”

百裡溪頓時蹙眉,許久之後斟酌開口:“不識字可不行,日後我教你讀書寫字吧。”

她當時年幼無知,當即就答應了,于是接下來三年,每一天都要練字,每個月都要被打幾次手闆,捱完打不長記性還要去找他,找了他又要練字。傅知甯直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手心隐隐作痛。

而現在,自己竟然又要在他面前寫字了。傅知甯隻覺頭腦空白,僵坐在那兒連筆都沒碰一下,在一衆開始忙碌的小姑娘裡格外顯眼。

于是皇後和百裡溪同時看了過來。

“知甯!知甯……寫字!”徐如意冒死提醒。

傅知甯回神,發現其他人都已經動筆後,趕緊在筆架上選了支筆。

皇後一直看着她,看到她選的筆後輕笑:“你要用這支?”

傅知甯頓了頓,發現其他人用的都是玉節細筆,唯有她拿了一支竹節粗筆。這種筆雖然好看,卻極為難用,書法稍微差些,寫出的字都慘不忍睹,敢用此筆的要麼書法極好,要麼便是文墨不通的半吊子,而後者顯然比前者要多。

皇後一說,其他人也看了過來,對面的李寶珠沒忍住,偷偷笑了一聲。

傅知甯盡可能忽略百裡溪的視線,低着頭起身答話:“回、回皇後娘娘的話,小女用慣了粗筆。”

“那便開始吧。”皇後溫和道。

大殿之内再次靜了下來,傅知甯抿抿發幹的唇,輕呼一口氣翻開手邊佛經,看了眼内容鄭重落筆。

第一筆寫在紙上,幼時養成的習慣使她快速沉下心來,無暇再顧及文墨以外的事宜。她坐得筆直,頭微微低着,垂下的睫毛如細細密密的扇子,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陰影。

皇後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最後噙着笑看向百裡溪:“姑娘們面皮薄,掌印指點時切記口下留情。”

“自然。”百裡溪垂眸。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時間差不多了,百裡溪便緩步往台下走去,按照座位尊卑依次點評,雖然點到即止,卻也言之有物,小姑娘們緊張之餘,不由得按照他指點的去改,果然好了許多。

傅知甯抄到最後幾句時,心裡漸漸開始發慌了,因為百裡溪此時已經來到如意面前,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徐小姐的字……”百裡溪看向紙上個頭略大的簪花小楷,秉持隻說好話的原則款款誇道,“字如其人,活潑靈動,隻需落筆時力度再重些,便能多一分風骨。”

徐如意聞言連忙嘗試,果然好看了許多,她連忙擡起頭道謝,百裡溪卻已經去了傅知甯面前。

傅知甯正在寫最後一個字,聽到他對如意這樣客氣後松一口氣,想着他說話這麼客氣,自己應該也能輕松過關。

可惜想是這樣想,真當他來到跟前時,她的指尖還是不由得一顫,一撇當即撇出好遠。

“慌什麼。”他淡淡開口。

傅知甯又一顫,墨迹幹脆撇到紙外去了。

這可真是……厄運偏找苦命人啊。傅知甯硬着頭皮放下筆,起身向他施了一禮:“掌印。”

百裡溪不言,拿起宣紙看了許久都不發一言。

大殿上一片靜谧,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傅知甯冷汗都快下來時,百裡溪淡淡開口:“傅小姐這幾年,想來沒怎麼練字吧?”

“噗……”李寶珠直接忍不住笑了。

百裡溪點評這麼多人,還是第一次這般直接,其他人也都在忍笑,隻有徐如意一臉擔心。

傅知甯臉頰泛紅,半晌才尴尬回話:“的确是……沒怎麼練。”

“心不夠靜,筆迹慌張飄浮,落筆的重點也有些偏了,”百裡溪聲音不大,卻能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筆觸太生疏了。”

傅知甯低着頭,一句都不敢反駁。别人看來,她是被羞辱得擡不起頭來,隻有她心裡清楚,百裡溪這三言兩語,成功勾起了她初學寫字時的恐懼。

徐如意坐不住了,連忙起身解釋:“傅家近來事忙,表姐為幫家裡分憂,這才耽擱了。”

“聽說傅小姐八歲家中才請先生教導,如今能寫成這樣,想來也是難得了。”李寶珠突然接了句,換來徐如意一記瞪視,她當即不服氣地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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