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杜倫也沒想到讓他恨地牙癢癢的是個這麼着的秀麗人物,于是也跟着重複了一遍:&ldo;不是你殺的?&rdo;&ldo;将軍在撣邦多少威風,我怎麼會為了那麼點小事和你作對?&rdo;陳琛表情真摯,苦笑地道,&ldo;那批貨出事,我也想向将軍賠錢請罪,但您也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意。&rdo;對方的表情實在情真意切,吳杜倫也有些疑惑起來:&ldo;你是說‐‐這是頌猜的意思?&rdo;陳琛便有些頹敗地低下頭,半晌才猶猶豫豫地道:&ldo;……他畢竟是大老闆。人在屋檐下‐‐&rdo;好。吳杜倫蹲下身子與他對視:&ldo;這事姑且不論,那寨子裡藏的東西你總知道在哪裡吧?我大老遠過來,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rdo;陳琛掙紮地坐起身子,蒼白的面色更加灰暗:&ldo;我,我也不知道。&rdo;話音未落臉上便啪地挨了一巴掌,登時腫了半邊高‐‐陳琛多少年手執牛耳衆星拱月慣了的,幾時受過這等奇恥大辱,腦中嗡地一陣轟鳴,好容易緩過神來,才吐掉嘴裡的血沫,顫聲道:&ldo;到這個份上了‐‐我若知道,難道不交給将軍你換我一條命?寨子裡留守地有不少都是頌猜的耳目,怕早已經趁亂運出去了‐‐&rdo;話未落,另一側臉又挨了一記,吳杜倫站起來,用緬甸話罵了句什麼,道:&ldo;你真當我撬不開你的嘴?!&rdo;吳杜倫的想法其實很有道理。你有苦衷也好聽命于人也好,我沖你的貨來,就要着落在你身上查個水落石出‐‐人總不是鐵打的,總歸會挨不住嚴刑拷打的‐‐要是到頭來當真不知道,那也不過事後歎一句遺憾。所以他在一個晚上後再進那鐵皮屋,的的确确是有些詫異了‐‐他沒想到陳琛一個白白淨淨的斯文人真地捱住了。房間裡滿是刺鼻的血腥味,陳琛被吊在那兒,周身沒一處好皮肉,鮮血還在淋淋瀝瀝地往下淌,在他腳尖處彙成一畦水窪。吳杜倫上前,拽着他的頭發擡起來:&ldo;喂,還不說?&rdo;陳琛整張臉都是青紫變形了的,氣若遊絲地道:&ldo;将軍要我……說什麼?&rdo;吳杜倫在他肩上一拍:&ldo;你燒地厲害,沒吃藥療傷你活不過今天‐‐我生平最恨人騙我,你告訴我實話,我放了你。&rdo;陳琛翻起腫脹的眼皮:&ldo;……将軍,我不知道。您不過是……求财,你拿我當肉票,要贖金,都行……&rdo;吳杜倫冷冷一笑,他早在活捉陳琛的時候就派人送信給頌猜,哪知這老烏龜,頭一縮告了病,竟是一毛不拔,存心要借刀殺人。陳琛雖是被折磨地不成人樣,但細想一下便知根由,改口道:&ldo;或者你讓我打電話,拍,拍電報,聯系香港那邊,多少錢都行‐‐&rdo;吳杜倫慢慢地将手挪到陳琛肩上的一處鞭打潰爛的傷口,屈起手指插進去還微微一攪,陳琛悶聲一哼,冷汗瞬間就淌了下來:&ldo;我的軍隊在金三角藏都來不及,你還想着暴露我?錢我要,但不要彙來彙去那麼麻煩‐‐&rdo;在金三角,煙土就是硬通貨,硬過美元,他要人吐出來的肥肉沒人還能咽地回去。陳琛疼到不由自主地打擺子,卻還是咬着牙一聲不吭‐‐事到如今,他是真地不能說了‐‐吳杜倫不知道貨的下落才會留他一條命,一旦松口他必死無疑。都是他錯估了這班亡命之徒,以為他們不過是求财,要是知道這些瓦聯軍如此地喪心病狂,他當初絕不會如此行險。吳杜倫見他如此,眼中精光一閃,忽然呵呵一笑,随手一揮,門口擡進一擡擔架來。陳琛朦朦胧胧見了來人,心裡就一個咯噔。旺達被草草包紮了雙腿,坐在擔架上陰沉呆滞地看着他。吳杜倫在他的傷處壓了一下:&ldo;你這腿為誰斷的,又是被誰治的?&rdo;旺達面無表情:&ldo;将軍治的。&rdo;&ldo;我要殺你這個俘虜,廢物,多簡單?可我留你一條狗命,你總得拿什麼來報答我吧‐‐&rdo;吳杜倫一指陳琛:&ldo;他知道不知道那批貨去了哪?&rdo;旺達順着他的視線,轉而麻木地望向他。陳琛心裡那個悔啊,早知道在出事前就該把這個活口處理掉的,如今真是百口莫辯,還不知道這個殺人如麻的玩意兒事後要怎麼炮制他。旺達忽然旺達指着他的斷腿,用泰語憎惡地道:&ldo;這個,是因為你斷的,你明知道誰下的手,明知道我以後再也站不起來就意味着要被人活活打死,你都沒有半點為我出頭的意思‐‐你先前在寨子裡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在騙我,我就真這麼傻,隻能被你當炮灰,白白利用,用過就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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