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天條仙林前,讓雲九泠等他回來。浮黎以為雲九泠懂,可他什麼都沒有說過,讓雲九泠懂什麼呢?
他從未說過要為雲九泠逆改天條,他從未說過在天條仙林中眼前心中盡是雲九泠,他什麼都從未說過。
就連要成親,也是他兀自準備了那些東西。這張床鋪上還有雲九泠的氣味,浮黎剝離魂魄仙體折損,眉心的倦怠散開,眼睛緩緩閉上。
“就算你氣我,也讓我再看看你。”這卧房裡一個人都沒有,浮黎仍舊淺淺低語。這世間有萬萬情話,那他就挨個說給他的雲九泠聽。
隻剩四魄的天尊到底是勉強了,白眉白發持續黯淡。院子裡原來整潔的地面,雜草狂生,一夜之間開花枯黃。孤寂如此,連個蟲鳴都沒有。
一夜無夢是最惡毒的詛咒,清晨的陽光刺進傅離的眼睛裡。夢中空蕩蕩,雲九泠就連入他的夢都不願,床鋪上屬于雲九泠的氣味快要散盡。
“你不想見我,但離了你我活不下去。”浮黎将手擡起來,掌心的兩條白絲線靜靜躺着。撐着起了身,一撣衣角,昨夜沾上的血盡數消失。
出了小院直上九重天,他當初将雲九泠從小院扔到青山中時,從未想過有一日會心如磐石,就算尋遍九野也要再見雲九泠。
“見過天尊大人!”淩霄宮前,玉皇大帝對着天尊俯身拜見。就算如今他執掌九重天,仙階也不可逾越,元始天尊始終是這九重天上的衆神之主。
“你可知雲九泠住在何處?”浮黎已避世多年,對于這些下位的神仙了解不深。當初平定天地之時,跟在他身邊的也是三清帝君,并無六禦。
玉皇大帝心中如何震驚不管,面上不顯,向着浮黎身前走近了半步。“啟禀天尊大人,青華他在九重天并無住所……”
話剛回了一半,第九重天開始震蕩,淩霄宮前的幾根石柱砰然炸碎。浮黎周身的仙氣淩厲強勢,玉皇大帝用了些仙力才站在原地不動。
又說道:“青華他自現世起便有一方天地,名曰九幽山。”
因三清帝君的三清境均嵌于九重天之中,六禦神君在天上的住所就定在了第九重天,再往上破了九重天就是元始天尊的大羅天。
六禦神君是有六位,可這第九重天住着的原本有五位。幾個時辰前長生大帝剛傳了消息,自我流放去了西荒,也就隻剩下四位了。
青華大帝自現世起便不住在第九重天,他是除卻三清帝君外,九重天上唯一一個獨有一方天地的神仙。他的那方天地名曰九幽山,不為外人所知。就連玉皇大帝都沒有見過九幽山的模樣,沒有去過九幽山,也不知九幽山到底在何處。
浮黎的臉色陰郁,比毀掉天條仙林時九重天的動蕩更吓人。玉皇大帝雖說主管天庭諸事多年,可他在浮黎面前依舊難以逾越仙階差别。
“天尊大人。”這壓迫他有多少萬年未曾感受過了,玉皇大帝說:“左樞他與青華走得近,想來應當知道九幽山在何處!”
浮黎的眼神越過玉皇大帝,看向他身後的淩霄宮内。就沒有搭理玉皇大帝的那句話,他問:“你知道九幽山在何處?”
玉皇大帝極力克制着,回身的動作才不顯得急促狼狽。在殿内的是他座下的侍官,此刻臉色都有些發白。也是,在盛怒的天尊面前也是難為他了。
“天尊大人,他隻是我座下的侍官,與青華并不相識。”方開口,浮黎的眼神就落在了他臉上,天皇大帝的手心汗涔涔。
靜谧,砰砰炸裂的石柱也已塵埃落定,浮黎不動則天地不動。殿内那人的臉色越來越白。玉皇大帝正欲再開口之際,浮黎轉身了。
擡眼看着浮黎的背影,第九重天最聖潔的光此時都照不亮他了。聽浮黎說:“既然隻是個侍官,那本尊便賞他凡間百世輪回,晉個仙階如何?”
玉皇大帝手心的汗霎時變涼,“天尊大人,他……”
身後傳來撞擊的悶響,就見原本站着的人雙膝跪下,顫聲道:“啟禀天尊大人,在下不願!”
浮黎再側首時,就見玉皇大帝方松了口氣,陡然覺得無趣。
淩霄宮前被他震得一片亂糟,此刻的他還隻剩四魄。仙力再高又如何?還不是尋不着一個九幽山。
“有失遠迎啊,天尊大人!”同樣的一棵彎樹下,左樞這次連起身都沒有,隻掀開眼皮給浮黎分了幾分眼神。
浮黎動了動小指,三根白絲線纏繞在一起熠熠生輝,這可是凝了天尊的六成仙力。他問:“九幽山的入口在何處?”
左樞高挑起眉毛,又緩緩落下,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躺椅就前後搖晃了起來。“謝天尊大人高看,不過這九幽山的入口,恕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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