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娘。”沈青青遠遠望着她,竹簾在她身後落下,窸窣作響。
“阿青……阿青,真的是你……”魏玲側過頭,一雙眼中霎時滾下淚,哽咽難言,“你……真的沒有死……”
沈青青慢慢走到她身後,雙手輕按在她肩頭,“是啊,玲娘躲在這裡,我尋到了呢。”
“嗚……”魏玲将臉埋進雙手之間,泣不成聲。
從前在北都宮中時,她膽小怕生,常常躲起來不肯跟着孝清帝出席宴席,每每都會被越青尋到。
那時候,她總會說這句話。
一回首,竟已過去近二十年時光。
少時相交,竟足足分别了二十年,期間家國破碎,父母亡故,所知所有,飄零殆盡,蒼茫寥落。
沈青青在她身旁坐下,擡眼望着窗外搖動的竹影,窗格旁,挂着一幅畫卷。
畫上一片皚皚大雪,大片留白,在畫卷偏上的位置,一扇青色的大門半掩,裹着紅色雪氈的女孩正低頭收起傘,跨出門檻。
那是她接到父命,離開北都宮中,返回江南時的畫面。
“那時我們交換的镯子。”沈青青攤開手,露出掌心玉镯。
玉镯像雪一樣冰涼,沒有一絲雜色,甚至沒有一絲顔色,隻是純粹的白。
魏玲用絲帕墊在眼眶下,慢慢吸去淚水,側頭打量一會兒玉镯,輕聲“咦”了一聲。
“字呢?”魏玲褪下自己手腕上镯子,镯子内壁上清晰地镌刻着一個“青”字。
“我離開北都時,皇伯父曾前老内侍傳口信,要我銷去内壁上的字迹。”沈青青拿起魏玲的镯子,從指間斜出一柄小巧的刻刀,向着内壁輕輕一轉。
細小的玉屑散落到檀木書案上,沙沙作響。
魏玲愣怔地看着她,遲遲問道:“為何?”
“因為那個镯子上刻的不是娘的名字,不知道的人會弄錯啊。”一個小腦袋從琉璃屏風後探出來,彎起眉眼一笑,“大姐姐,你說對麼?”
“吓死我了。”魏玲将手捂在心口,嗔道,“七郎,你怎來了?”
“我在大伯二伯那裡聽到,有個很漂亮的大姐姐來拜訪娘親,因此在先生那裡告了假。”孩童年近十歲,生着一雙伶俐聰明的眼,歪頭打量沈青青,“真的很漂亮呢。”
沈青青垂眼一笑,“恐怕,你要叫我一聲姨姨,而不是姐姐。”
“我才不。”男孩扮了個鬼臉,從書案上抓起一方用玫瑰汁腌漬的青梅幹,飛快地跑進院子裡。
“七郎頑皮,阿青,你不要理他。”魏玲無奈搖頭。
“不,他說得很對。”沈青青點頭,“我年幼離家,一去數載,不知情的人,會因镯子上的名字,将我錯認為玲娘。”
“啊……?是麼……”魏玲皺起眉,含淚的眼因吃驚而微微瞪大。
還有這樣的事情嗎?她活在一個精緻的空中樓閣中,理所當然地認為事情會按照實際發展,從沒想過,世上存在那麼多的誤解和猜忌。
沈青青低頭一笑,放在膝頭的手猛地捏緊,“而玲娘,是樂山長帝姬的長女。我曾聽皇伯父提起過,樂山姑姑曾與我父王約定,要親上加親,令兒女……”
“阿青,你是說……?”魏玲性子柔弱天真,但心思玲珑,一點就透,此時正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望着沈青青,“你回江南後,有人将你認作了我?”
年幼離家,數載後從北都歸來的小郡主,手腕上戴着镂刻着“玲”字的玉镯,又加上彼此父母的一句戲言,不知情者或許真會認為,被接回江南的,是将來的世子妃吧?
魏玲低下頭,雙肩不由地顫抖。
她不明白人心險惡,也不明白這樣會造成怎樣的後果,隻是出于本能地感到害怕與寒冷。
“我們明白得太晚了。”沈青青輕輕歎息,孝清帝是何等遠見,早早預見到了這一環交換的玉镯會惹來麻煩,因此命她千萬銷去字迹。
但她當時卻沒能領悟其中深意。
“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嗎?”魏玲又開始淌眼淚,“十年前,我聽他們說,阿青死在了塞外。可是我……不信……”
沈青青靜靜望着她,那是籠中的金絲鳥雀,隻看見了美滿,因此不信人間有離恨,也不信人間有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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