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維星的目光在黑暗中精準地攫住她的一雙眼眸,卻不再提方才的話題,“我讓律師在拟離婚協議,你有什麼要求嗎?你現在可以提出來。”
姜知序全身的滾燙熱意霎那間消退,恢複原本的平靜。
她緩緩地呼吸,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情緒,靜默片刻後,她扯了個笑,發現現在黑漆漆的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她壓下嘴唇,清咳一聲,故作輕松說:“沒什麼要求啊,你的東西歸你,我的東西歸我,誰也不占誰便宜,很公平。”
身前的男人沉默下來,借着微弱的月光,隻能分辨那一隐在黑暗裡的淺淺輪廓,卻看不分明臉上的情緒。
窗邊的銀輝毫不吝啬地灑落一地,高大的影子覆在她身前,慢慢地向她壓過來,她的呼吸一滞,手指微屈抵在牆面,她閉上眼睛,長睫卻顫得厲害。
最後呼吸停在她的耳側,低沉的嗓音略帶了一絲沙啞,他第三次問:“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她以為他問的是不要他的任何東西,不作思考,當即點頭。
兩人靠得太近,點頭的那一瞬,光潔的額頭蹭到他的臉頰,柔軟而陌生的觸感,她頓時燒紅了臉。
明明兩人早有過更加深入的接觸,明明她拍過各式各樣的感情戲,然而暧昧氣氛下,她卻表現得像個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一舉一動都唯恐驚動胸腔裡的那顆少女春心。
“我……”她張了張嘴,呼吸逼近,帶着溫熱的柔軟唇瓣擦到她的臉頰,她的臉蓦地漫出一片火紅,此時仿佛心跳驟停,她僵着身子忘記了接下來的話。
她看向别處,餘光落在牆面,兩處影子疊在一起,好似交頸呢喃,耳鬓厮磨。臉頰的溫度像火燒似的,伴随着怦怦心跳越來越劇烈。
所幸房間昏暗,他看不到她此時臉上像喝醉酒一般的通紅。
“如果我說我沒考慮清楚呢?”于維星語調緩緩,不錯眼地盯着她的臉,他察覺到懷中的女人緊繃着身體,他仿佛看到她臉上的錯愕。
他的腦海蓦地浮現那一晚,她閉着眼躺在身側,長發淩亂遮住她的臉頰,醉意籠在臉上,嘴唇嫣紅如火,眉眼間是醉态過後顯露的一絲妩媚。
仿佛目光過于灼人,她的長睫微顫,慢慢地睜開眼,待看清楚身旁的人後,眼底九分是錯愕,還有一分假裝的淡定。
突然傳來細微的叩門聲,緊接着傳來展原刻意壓低的聲音:“維星……維星……”
不知為何,姜知序松了口氣。
手心沁出了些許薄汗,她連忙推開他,摸索着摸到開關,“啪嗒”一下,房間驟亮,兩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接着對視一眼。
門口還在不斷地敲着,她朝門口使了使眼色。
于維星靜靜地看着她,随後走到門邊,打開門把人放了進來。
姜知序有些傻了眼,而被放進來的展原在看見靠在牆上歇息的她也一樣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哎你們……”展原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眼神中蘊含的意味也越來越多,他遲疑着問,“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于維星不說話,隻是轉身去拿床邊的手機,低着頭查看手機上的新消息。
姜知序瞪他一眼,看向展原時牽了牽嘴角,越抹越黑卻又不得不解釋:“沒有沒有,我們在說離婚的事,現在說完了,我回去睡覺了。你們倆……嗯,多多保重身體。”
話音未落,她忙不叠地快步走向門口,來不及顧及那兩人的反應,同手同腳走出客房,一口氣走到了樓下。
她靠在牆上,望向樓上黑黢黢的方向,長長地舒了口氣。
真是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一樓的廚房亮着一盞壁燈。
姜知序走到吧台,瞥見廚房裡那一抹纖瘦的身影,她的腳步微頓,遲疑一秒正想轉身離開,原本背對着她的人卻轉過身,喊住了她:“知序姐姐。”
姜知序的唇角牽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回過身笑吟吟地望着莫曲靜,視線稍頓,從她那掩不住失落的臉龐移到她手上的那瓶酒。
“睡不着?”姜知序随口問道,随即走進廚房,踮起腳尖在壁櫃上取了一個酒杯,然後靠在流理台前,“一起喝?”
莫曲靜低垂眼眸,默不作聲地往伸過來的那隻空酒杯裡倒了半杯紅酒。
她的臉頰帶着兩坨微醺的紅色,眼睛濕漉漉的仿佛蒙了一層水霧,像是受了驚的小鹿,她眨眨眼,掉出一顆玻璃珠子,意識過來後連忙轉向别處,不想讓姜知序看見。
姜知序擡起酒杯,仰頭喝了兩口,目光落在莫曲靜落寞的身影上,她搖了搖頭。
一時間廚房裡的兩個人默默無言,各自喝着酒,酒氣蔓延包圍,連帶着窗台外的草地仿佛沾染上幾分醉意,消散冬日些許逼人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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