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冰嘴角一扁,面帶難色:“這是你的嗎?我偶爾從當鋪裡搜刮來的,巧奪天工精妙無比,難怪這麼多人想買它,可是我很喜歡啊……”
冷雙成看向窗外豔陽,無法言語。
這是前世随身帶來的兩件物品之一,除了月光,隻有這隻水晶鍊子聯系着她和過去的曆史,但她無法對不明了她身世的杜冰開口,她隻能轉視旁處,看着車水馬龍的街道。
人來人往紛繁如潮,嬌陽映照之下處處閃着金光。自由舒暢的微風吹來,讓人帶了輕松自然的惬意,誰也無法預料明日會發生什麼,但是行人匆匆,各自奔赴命運的前程。
冷雙成想起對秋葉依劍的承諾,打定主意抛下過去的陰影,微笑道:“罷了,既然它和杜姑娘有緣,我就成人之美不再追讨,隻是提醒姑娘,鍊子上的小哨子是馴獸所用,姑娘好奇時不可随意吹響,否則引來貓啊狗啊什麼的跟着姑娘,就有傷大雅了。”
杜冰注視着冷雙成轉變極快的開朗笑容,怔忪一笑。冷雙成施禮告别,離開了茶樓。
7.相見
常言道“小賭怡情,大賭養家糊口”,賭徒真正沉溺于賭局時,常常傾家蕩産也在所不惜,沒有人在吉祥賭坊裡怡情糊口時,還能保持意識的清醒,以“有賭無命”之稱的吳三手自然也不例外。
吳三手本來不認識杜冰,但隻能說杜冰脖子長得太美了,他念着“非禮勿視”掙紮半天,終于确認了美麗脖頸上套着的是什麼。
他巧妙地易了容混迹吉祥賭坊已有兩三日,除了是一路尾随杜冰,死纏着想贖買冷雙成口中描述的鍊子,心裡還有種說不清的直覺叫他來青州,看碰碰運氣能否見到師傅。隻是沒有想到,當他熟門熟路地摸進賭坊後,就将尋師一事抛至九霄雲外。
賭坊裡吵鬧喧天,煙霧彌漫,銀錢敲擊,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吳三手覺得這裡就是人間桃源,周遭都是和他紅了眼的同類,甚至看向對首那個面皮黃瘦的年輕漢子時,連帶着都是俊俏養眼。
吳三手雙眸紅腫,屏氣吞聲地等着對首年輕人開最後一把骰子。
這一場據說要一錘定音,輸者乖乖交出所有銀兩,還要供對方奴役一回。賭坊裡經常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提出,吳三手賭得興起,根本就不會拒絕。
年輕人将骰子一抄,骨碌碌搖動後,扣在桌面冷漠喚道:“你買大還是小?”
吳三手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兩人一直以“你”稱呼,好在關心的人雖多,桌案上隻有他們兩人對莊。他仔細辨得骰音,笃定喊道:“小。”
年輕人冷冷一笑,道:“那我便買大。”伸出欣長手指,準備掀開骰鐘。
一股細微的指風穿透而出,擊向年輕人指間,那人有所察覺,微微擡手讓開了風勢,指風不緩,将骰鐘輕輕震晃一下,如同白雲蒼狗,一彈指頃結果已變。
年輕人面目僵硬,嘴角緊緊抿起,極快地掠向旁處,眼裡的驚疑之色卻怎麼也掩飾不了。在他定睛注視來人後,語氣凝滞:“是你?”吳三手卻在這間不容發的一瞬間,擡手開骰,拖着聲音唱到:“一一二,小——”仿似不曾察覺身旁緩緩走來的淡紫人影。
嗡嗡響遏的人聲有些淡薄,細小波動之間,冷雙成自人後悄無聲息地走近。衆人見混雜不堪的彩廳裡出現一位衣飾典雅的女子,不由得多瞧了她面目兩眼。
秋水落而寒潭清的雙瞳,在平靜面色上微微發出熹光,帶了些一閃而過的顫抖與痛楚。她斂着衣袖,修長指節凝起,立于昏暗蕪雜的暗景之中,極像踏浪前來溫文無害的紫衣龍女。随着她一路的分波逐浪,一路的淡和光暈灑向了林青鸾。
年輕人正是林青鸾。
吳三手不認得他,冷雙成還是認出了那雙絕無僅有的禦風之腿。盡管他身着長衫刻意隐藏,盡管他戴了面具久坐不起,如同具有天生熟悉血脈相連的敏感,冷雙成一眼就看到了林青鸾。——秋葉依劍對于冷雙成,冷雙成對于林青鸾,都是常人無法明喻地偏執好感。
林青鸾看了眼冷雙成的目光,攥了攥手掌:“你和他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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