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近了,走到了安子面前。安子恭敬施了個禮。也不知那人與安子說了什麼,從安子的舉止動作來看,他似乎應了聲“是”。之後安子施了禮走了,而那衙頭招了招手,喚來了另一位衙差,站在了安子的位置上。他把安子調走了。安若晨仔細看着那衙頭。他忽然轉了頭,也看了安若晨一眼。那眼神讓安若晨心裡本能地不安起來。她面上鎮定地迎視着那衙頭的目光,對他有禮一笑,微微施了個禮。那衙頭也沖她微微一笑,點點頭,抱拳施了個禮,然後走了。安若晨看着衙頭遠去消失的背影,有風拂過,窗前的樹枝搖曳,沙沙作響。真可疑呀,他調走了衙差中唯一會幫助她的人。方管事特意準備了銀耳潤喉湯,配了些甜棗軟糕,領着位他信得過的小仆,給姚昆于郡府衙門中的書房送了過去。他再一次被攔在了外頭。攔他的是白英手下的衛兵:“大人們在裡頭議事,不能打擾。”方管事和氣地笑着:“便是瞧着大人們議事辛苦,這才準備了這些湯水點心。大人們總得休息休息,吃點東西。”那衛兵想了想,正猶豫,屋子裡走出一人。衛兵忙施禮喚道:“錢大人。”方管事也忙恭敬施禮:“錢大人。”錢世新看了看小仆手上的東西,再看看方管事,微笑問了怎麼回事,然後揮手讓衛兵将東西送進去。衛兵領命接過托盤,進書房去了。方管事和小仆被留在了外頭。方管事未動聲色,隻關切問道:“各位大人後頭是何安排,是否要回太守府用飯?還是将飯菜送到此處來?還需要些什麼?小的好安排準備去。”錢世新道:“把飯菜準備到此處來吧。大人們議事,恐得到夜裡頭才能完了。大人們的飯菜,準備四人份的便好。白英大人的侍衛将官,八人,單備一桌,其他人等,便随着衙差衛兵們一起用飯便好。”方管事聽了,應了聲,又似好奇問道:“不知大人們都議的何事,竟是要這許久?”錢世新撇了撇眉頭,“方管事這問得,我竟不知如何答了,倒是不知太守府裡的規矩,竟是内宅管事過問官府公事的。”方管事忙惶恐施禮:“是小的莽撞逾矩了。小的真是不該。因着夫人問起來不知我家大人何時回府,我這一着急,當真是糊塗。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錢世新揮揮手,再不理他。方管事施禮退下。心裡頭暗暗盤算,四人份量的飯菜,那屋子裡便是太守姚昆、主薄江鴻青、白英以及錢世新了。而屋子外頭,衙差們都排不上頭,全是白英的手下。方管事領着小仆退下了。走了稍遠,回頭看了看,再四下張望了好一會,确認沒人,便低聲對那小仆道:“石頭,還記得嗎,若被人發現了怎麼說?”“我養的小貓丢了,我正找貓呢。”“好。當心點,去吧。”小仆機靈地一點頭,貓着腰貼着牆角一溜跑,小心地鑽進了書房外圍的花圃樹叢裡。方管事回到太守府裡,大管事朱榮正等着他。“如何?”方管事搖頭:“還是進不得。那守門的衛兵原是猶豫,但錢大人出了來,将我們擋下了。我打聽大人們議的何事,錢大人也未曾透露半句,言語之間還有責備。隻說會到夜裡,讓将飯菜送過去。”方元如此這般地将事情詳細與朱榮說了。兩個人臉上皆有愁容。朱榮道:“我問過衙門文書庫房管吏了,白大人将近五年的卷宗全都調了過去。今日便這般與大人耗了一日,怕是在翻舊賬找毛病。”方元皺眉:“大人為安姑娘說話,也不是無理無據,此案确是太過牽強,就連文吏也道,主薄大人那處也是說不出什麼鐵證來。依規矩,便該将人放了,往别處再仔細探查。日後找出新線索,再抓人不遲。”“那白英大人久居京城,與大人素未謀面,但似乎成見頗深。想來也是想借這案子給大人個下馬威。翻那舊賬,怕也是如此。話說回來,有許多事可是與錢大人有關的,主薄大人也脫不得幹系,既是他們一共商議,該會無事才對。但事情總歸是太怪。”朱榮沉思着,他跟随姚昆多年,自然也是忠心耿耿。方元道:“确是極怪。我瞧着,錢大人的态度不太對。難道白大人真是抓着了什麼把柄,錢大人想撇清楚幹系,便故意如此?”朱榮惱道:“他親爹可還在牢裡關着呢,他能撇清什麼幹系?”方元卻是道:“包庇縱容還是大義滅親,那還不是一張嘴的事。”朱榮皺眉。方元繼續道:“說起來,自龍将軍領兵入城,懸案是一件接一件。馬場被燒,徐媒婆無端自盡,安四姑娘失蹤,謝金身亡,姜氏衣鋪被燒,劉則那一案死了許多人,李長史莫名摔死,霍先生突然自刎,那嫌犯唐軒被大人放了後也突然自盡了……這一件接一件,白大人若是有心刁難算賬,大人若想撇得清楚怕也是難了。”“這些事都是與細作有關,也不全是大人的責任。大人盡心盡力,花費了多少工夫,你我都是看到的。再者說,如今前線戰情如此,須得全郡上下齊力支援,太守之位何其重要,諒那白大人也不敢妄動。”朱榮說完這話,卻也猛然反應過來,可就是因為太守之位太重要,所以龍将軍若是戰敗,太守自然也得跟着擔責,巡察使有權查懲,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更何況,如今一樁樁一件件,詞多着呢。方元道:“你說得對,前方戰況才是最緊要。打了勝仗,便能腰闆挺直,聲音大些,若敗了,便是做什麼都不對了。也不知四夏江的具體情況如何。”坊間傳言有村民說昨日在山上看到四夏江那頭焚煙傳信,但衙門這頭還沒有收到官方的戰報,白英又一直緊逼查案,似乎卯足了勁想在中蘭城揪出細作來,好反制南秦,幫助前線取勝。方元與朱榮愁容相對,真有些着急,盼着戰報又有些擔心會是壞消息。若是四夏江也打了敗仗,那就太糟糕了。如今隻能寄希望于龍大将軍,千萬要挺住才好。一個傳令兵氣喘籲籲地由衙差領着趕到郡府衙門太守書房那兒,大聲道:“奉龍大将軍之命,向白大人、姚大人報重要軍情!”衛兵将他攔下,查了他的令牌,問了他的姓名,正待進屋去報,一直坐在窗前盯着外頭情形的錢世新搶先進了來:“何事?”傳令兵緩了口氣,一臉興奮,将那話又說了一遍。錢世新看他的表情,心裡一動,将他帶到一邊,道:“大人們正在商議要事,你把事情告訴我,我轉告大人們。”傳令兵興奮道:“報大人,龍将軍親自領軍,于四夏江大敗南秦,已殺到對岸,攻占了南秦的江生縣。”錢世新不動聲色,冷靜道:“如此,戰線推到江那頭,防守恐怕不易,南秦随時會反撲,龍将軍可需要什麼援助?”傳令兵笑着搖頭:“南秦焚煙報信,于是石靈崖那頭的南秦與東淩集大軍猛攻,欲在石靈崖處取勝,以鉗制龍将軍于四夏江的戰果。但那樣正中了龍将軍的誘敵之計。楚将軍退守石靈縣,南秦與東淩大軍長驅直入,一路追擊。楚将軍領軍邊打邊退,石靈崖口一封,各村各處陷阱一拉,各處埋伏的軍隊湧出,将他們盡數拿下了。”錢世新腦子一懵:“你說什麼?”“大人,我們在石靈崖也大勝,甕中捉鼈,拿下了他們近萬人的大軍。”傳令兵很是興奮,為自己是來報此消息的人而感到自豪。“南秦沒戲唱了。石靈崖與四夏江,全是我們的。”錢世新緩了一緩,想消化一下這些消息:“近萬人,如何擒得住?”“石靈縣早已騰空,各處都做好了困敵的準備,擒得住。人手、糧食、兵器全都備得齊齊的。具體細節我也不知,但事情就是如此的。”那傳令兵掏出一封信來:“這是龍将軍親筆信函,要交給白大人和姚大人的。”錢世新接過那信:“給我吧,我拿進去給他們。”他垂下眼,看着信封上龍大蒼勁有力的筆迹,還有他的封蠟,問道:“有傳聞昨日四夏江處有起煙,便是這戰事嗎?”“是的。”傳令兵答。“你方才說,龍将軍攻下了南秦邊境的江生縣,于是石靈崖那頭接了消息,這才猛攻石靈縣。那你是如何不到一日工夫拿着戰報趕回來的?”他在撒謊,一定是。這是龍騰的詭計。那傳令兵笑道:“龍将軍料事如神,成竹在胸。他讓我拿了信先回來,若是看到四夏江那處有南秦的黑煙,便是他已攻到江生縣,接着石靈崖揚旗鳴鼓會有大戰。我一路往中蘭城趕一路留心,看到石靈縣和高台縣連綿灰煙,便知楚将軍大勝。按将軍的囑咐,馬不停蹄,給大人們報信來。兩處的軍情捷報,此時也定在路上了。”侯宇也一直在不遠處守着,看得屋前有動靜,便過來了。他站在錢世新不遠處聽完了那傳令兵的話,與錢世新互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這戰報來得如此急,還未開打便讓傳令兵上路準備,龍騰果然對中蘭城内的境況是有戒心的。他必是有十足把握才敢如此安排。早早清空了石靈縣,暗設擒敵陷阱,他的戰略計謀設得長遠,那什麼連吃敗仗,狂傲自大,也必是與楚青一唱一和地演戲。龍騰不在石靈崖,南秦大軍才敢去攻那處,就是因為盯緊了石靈崖,反而忽略四夏江,反被龍騰兩處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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