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一家人便開始兵分兩路,裴老爺帶着六姨娘先行回京且不提,卻說裴九這頭與兩個表兄分頭行事,一人管一家鋪子,将所有财物裝上馬車浩浩蕩蕩奔了清河縣。一日奔波,進縣城時已經是天黑。邊關炮火不斷,害的清河縣也是人心惶惶,家家戶戶早早門窗緊閉,都躲在房裡不敢出來。裴九一行人駕車在縣裡轉了大半圈,始終沒找到能落腳的客棧。最後還是裴玉靈機一動,建議衆人去驿站試試運氣。
衆人幾經波折,總算在宵禁之前找到了驿站。裴玉上前敲開驿站的門,亮明裴家人的身份,又給驿丞送了不少銀子,這才讓人家放進了門。
那驿丞帶着衆人往後院走,邊走邊囑咐道:“聽說一會還有幾位大人要路過咱們這裡,幾位動靜千萬放輕些,且莫擾了大人們的清靜。”
裴玉陪着笑道:“自然,自然是。我們隻是在這裡借宿一晚,一會吃完了飯準保回房間,指定不會惹出羅亂,您盡管放心就是。”
裴九覺得納罕,多嘴問了一句:“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怎麼還有人要到關外去?”
驿丞搖頭道:“具體怎麼回事咱們也不知……聽說那位大人好像原本就在關外戍守,前些日子因為什麼事回了京城一趟,想來應該是經過這裡,再回邊關去的吧。”
裴宣聞言不由得有些唏噓:“我的天,那這位大人可是趕上好時候了。聽說那些蒙古人骁勇的很,鬧不好沒等到他到邊關呢,人家都騎着馬殺進關來了。到時候千裡送人頭,鬧不好那蒙古人回去還得加官進爵呢。”
裴宣這厮着實有些嘴欠,裴九氣的捶了他一拳頭,轉而又對驿丞賠罪道:“他就是一個無知小民,您千萬别跟他一般見識。等過些日子回到京裡,我非讓他去祠堂跪家法不可。”
裴宣一聽就苦了臉,蔫頭耷拉腦的倒是老實了。
驿丞笑呵呵的擺擺手,一路将衆人送到房間門口,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飯菜一會安排人給你們送來,千萬都安生些,像适才那樣大逆不道的話,千萬别再說了!”
“省得,省得,您盡管放心。”裴玉沒好氣的踹了裴宣一腳,轉而對驿丞信誓旦旦的承諾道。
這處驿站地方極是大,裴九等人被安排在了西院,五六個夥計住了一間通鋪,餘下裴宣和裴玉住一間,裴九自己單獨住了一間。果然如那驿丞所言,不多時就有人送來了晚飯,随後又擔來了熱水。裴九封鎖了門窗,一個人在屋子裡泡澡,熱乎乎的洗澡水蒸得她昏昏欲睡,起身擦幹淨身體,正打算上床睡覺之時,卻聽見一個夥計在外面焦急的拍門:“掌櫃的您可是睡了?出事了,您快出來瞧一瞧吧。”
裴九眼皮一跳,連忙披衣出門,甚至連頭發都沒來的及梳理。
“發生什麼事了?”
那夥計一臉焦灼的說道:“您快出去看看吧,宣掌櫃的和玉掌櫃的被幾個官爺押走了。咱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小五剛才想去問一問,半路就叫那些當差的攔回來了,門都沒讓進呢。”
“這倒是奇怪了,他們兩這會不應該在房間裡待着麼,怎麼會被差官押走?”裴九一邊急匆匆的往外走,一邊問道。
夥計說道:“剛才咱們在屋子裡吃飯,就從窗戶看見二位掌櫃往院外去了。宣掌櫃吵吵把火的,說是要去廚房找酒喝……”
“裴宣這個欠蹬!”裴九恨鐵不成鋼,一路小跑出了院,在夥計的指引下去了東院。
果然如夥計所說,東院門口站着幾個持刀的侍衛。看見裴九過來,有人馬上開口阻攔:“我家大人正在裡面辦差,閑雜人等不得入内。”
裴九拱手對那人行禮,十分客套的說道:“聽夥計說方才您家大人抓了我兩個掌櫃,我此番過來就是想問問究竟,煩勞官爺幫忙通禀一聲。”
“剛抓的那兩個好像是裴家的人……你又是什麼人?”那官差有所遲疑,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裴九。
“我名叫裴九,父親是裴萬金。”
“等着,我進去給你問一問。”差官轉身進了院,不多時便折返回來,側身對裴九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家大人讓您進去。”
“多謝。”裴九客客氣氣的跟着人往院裡走。
這東院比西院要大上許多,院裡種着幾棵梅花樹。天氣寒冷,花苞顫顫巍巍的迎風搖擺,看起來有些可憐。院兩側的房間裡都一片漆黑,隻有正中間的花廳燈火輝煌。裴九便跟在那差官的身後到了花廳門口,門口仍然站着兩個帶刀的差官,見裴九一個孤零零的弱女子,也沒有搜身,直接将人放了進去。
裴九一條腿剛跨進門檻,就聽見屋裡傳來一聲殺豬似的嚎叫:“哎疼疼疼……我說這位大人,您講點理成不,我真的不認識什麼王五娘,我說您怎麼就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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