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誰讓自己攤上了呢?怨誰呢?倘若當年自己憤而之國,也可以免除這一番多情傷,可惜到底還是看不透,舍不得,放不下。留在這裡分這一份不純粹不全面不盡情的多情傷。也罷也罷,好歹還有這寒夜取暖,肩背相依的時刻,真要一走了之了,豈不是連這點君王薄恩都身受不到了。君王恩,風雨雷電都是恩。受着吧。晚飯前要喝那活血通絡的湯藥,小小一盞,他捧在手裡左哄右哄的哄騙着。阮丹青躺在床榻上,一個咕噜翻到這,一個咕噜翻到那,左躲右躲,鼻子裡哼唧哼唧的撒嬌,嚷嚷着苦,不要喝。矯情。這藥一點也不苦,他親自嘗過了的。禦醫們親自研究的方子,特别搞得甜絲絲的,就是這甜有點不大對味,但絕對不苦。“你就喝點,來,就一勺。”他端着銀勺勸。“我不我不,苦的苦的。”那兒還撒嬌。“唉,我家钰兒小時候吃藥都沒有你這麼麻煩。你連個孩子都不如。”他懊惱,氣呼呼說道。那身子一翻,人挺起來,蹬着腳哭鬧起來。“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你就知道你喜歡那個杜嫣然,不喜歡我。她給你生兒子了不起啊,你喜歡她你和她過去,讓我一個人,一個人殘花敗柳,讓人踐踏死算了。”哎喲,這說的什麼胡話。他腦門上筋直跳。“我沒這個意思,可你肚子難受就得吃藥,吃藥是為了你好,再苦也得吃,何況也不若。”他垮着臉皮無可奈何的勸。“那你也不能拿我比孩子呀。我是陛下,是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你卻說我還不如個孩子。”阮丹青還踢腳。“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陛下怎麼會不如孩子。陛下萬人敬仰,來乖,吃藥吧。”他睜眼說瞎話,然後把藥勺遞過去。阮丹青勉為其難的吃了一口中。“來,再來一口,隻剩一點點了。”阮芳甯繼續哄。“不要,苦的,我不要。”阮丹青頭一撇。阮芳甯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自己王府裡四五個孩子,全加起來也比不過這個呀。皇帝,果然是皇帝,真是天生折磨人的好皇帝。“喝吧,我的祖宗,我的陛下,我的好人。”他真是沒辦法了。“喝了你給我什麼獎賞?”阮丹青笑眯眯湊過來。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都是陛下的臣,什麼不是陛下的呢?”他舀一勺,遞上去。那兩片薄唇湊過來,扭扭捏捏吸走那湯藥。“那這可是你說的哦,所以你是我的,是我的,隻屬于我。那個杜嫣然啥也不是。”阮丹青嘴裡咕囔。“是是是,都是陛下的,杜家都倒了,陛下你就别小家子氣了。”“哼,我就不爽,你和她情深意重,你為她來我這兒求情饒她哥哥一命,你為了杜家還罵我過河拆橋,我可都記着呢。”“是,微臣錯了,陛下開恩吧,别氣壞了身子。”“那你晚上要摟着我睡,不許動邪念,就隻摟着我睡。”“陛下,你這是折磨微臣呢。”“那是,你罵的爽快,也該知道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是,微臣自找的。”一碗藥好容易灌完。他真是心力憔悴。來收拾的宮人内侍都面上帶笑,看他眼神充滿同情,大家都知道每個月這幾天陛下的脾氣可怪了,刁鑽不說,還愛折騰人。瑞王殿下老是倒黴被捉來挨陛下削,不過瑞王殿下脾氣很好,陛下總能被他弄服貼。這要是換上晉王殿下,那非得吵翻天,把含章殿都拆了不可。大家都喜歡瑞王殿下來。晚膳還不錯,有葷有素,禦廚做的精緻有味,阮芳甯和阮丹青都吃得不少。席間阮丹青還和他說,這是特别為他準備的,要是他不來的話,他還是會吃素修行。阮芳甯心裡直罵狗屁,心想流血的日子還吃素,這不是自己折騰自己。幸好他來了,可以天天監督着這家夥吃好吃的。他要親自監督着,讓阮丹青把削下去的胸脯再吃回來。吃完飯梳洗更衣,兩個人懶洋洋的在便榻上玩四間牌,拉了香附和喜順湊數。銀角子和銅闆堆了許多。阮丹青最喜歡玩四間牌,最讨厭下棋。因為他玩牌老赢,下棋準輸。記得過年大家聚在一起湊熱鬧的時候,阮芳庭說他這是小聰明有,大智慧無,難得當時一起玩牌的傅易青竟然也同意這話,破天荒的點了點頭,差點沒把這牌桌上的大赢家,皇帝陛下給氣暈了過去。而皇帝陛下給予他們的懲罰就是一連到元宵的陪他打牌,大赢物赢,一邊赢了十五天。終于赢的滿盤銅錢,神清氣爽,通體舒坦,龍心大悅。自此以後,大家就都知道,陛下喜歡玩四間牌,而且最好要讓他赢痛快。所以這次毫無例外的,陛下阮丹青又赢了,那些銀角子和銅錢最後都到了他兜裡。隻是這次我們偉大的陛下不開心,摔了牌悶悶不樂的說。“老是我赢,太沒意思了。這世間最寂寞的就是沒有對手呀。”大家撅倒。大家都在心裡說,親愛的陛下呀,絕頂的高手都是寂寞如雪的。陛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好不容易摸到了不露痕迹讓你赢到底的辦法,你就别折騰我們了。陛下赢夠了錢,身子不爽,就容易犯困,于是宮人内侍們準備就早些就寝了。把炭盆弄的不那麼旺,把地龍燒熱了,被子鋪了,紗帳放下。穿了單衣的阮丹青依偎在阮芒甯的懷裡,閉上眼。阮芳甯的手心很熱,捂在他肚子上,暖烘烘的,那熱度不燙人卻鑽過皮透過骨,直達身體。不舒服的肚子被這樣舒适的溫度撫慰着,也漸漸聽話起來,乖乖的安睡。不過他睡相還是很差,蹬被子,踢人,壓人胸部,一樣沒少幹。阮芳甯被踢醒好幾次,可每次看到那張心安理得呼呼大睡的臉,他就再一次心軟。這家夥,終于能這麼肆無忌憚的安睡了。毫無保留在他面前表露這樣無害而安詳的面容,這是一份怎麼樣的安心和信任。也許,誰做皇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阮丹青好好的活着,快樂并安全的活着。而他,依然能擁抱這個人。一起沉睡,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慢慢的變老。即使這感情不完整,但至少并非完全不能擁有。人呐,所紀越大,心越軟。漸漸的,是越來越貪圖安逸的生活,越來越會為自己找借口。翻身,他摟緊阮丹青,依偎在自己心頭。苦哦,看得到,沒得吃。他是苦命的定遠大将軍,瑞王殿下阮芳甯。六一特别番外成皇六年,鳳儀殿。皇後陳氏才剛起來梳洗完畢,近日有桑蠶祭祀,是後宮女人們的頭等大事,為皇後,是主祭,非得更加用心才是。福壽在她身後輕手輕腳地用銀篦子将發髻梳理光潔,然後推開小步。“成了,皇後。”捏着嗓子細聲細語,一股子膩味。“嗯。”陳氏對着銅鏡左右前後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今兒個是祭祀,須得這種樸素不失端莊,簡單不減秀麗的造型才好。這個福壽,果然是個梳頭的好手。“皇後,桑花。”宮人跪地,高高托起一個木盒。福壽打開了,裡面是朵用桑葉攥成的花,取了出來,上前打量幾下之後小心地将桑花簪在了發髻上。正扶着花轎婆,管事的如意兒走了進來。“啟禀皇後,太子殿下來請早安。”躬身細語禀告。陳氏在銅鏡裡打量着自己的裝束,覺得萬無一失了,淺笑斂眉,從妝台前起。“讓他進來吧。”緩緩說道。“是。”如意兒應聲。讓福壽扶着,越過屏風走到外間。太子阮裕已經站在邊上,一見到她出來,急忙上前,扶住她的手。福壽識趣地退到一邊。陳氏含着笑,讓自己這個寶貝兒子扶着到上座。“母後小心。”阮裕小心翼翼扶她坐下。然後退到下首,屈膝跪地,恭恭敬敬地俯首叩頭。“兒臣給母後請安。”朗聲說道。“起來吧。”陳氏手一擡,說道。阮裕起了身,宮人急忙地擺上墊子,讓他坐下。“太子用過膳了嗎?”“還沒有,一早起來就過來給母後請安了。”“太子要注意身體,以後還是用過膳再來吧。餓着了可不好。”陳氏有些心疼。“今日母後要去祭祀桑蠶,我怕來晚了母後已經走了,所以也就顧不上用膳了。”阮裕擡起頭,笑嘻嘻說道。“你這孩子,難道母後還不知道你的孝心。”陳氏頓感欣慰,自己這幾年的心血沒有白費。阮裕沒說話,隻是笑。“最近在太學裡學得如何?”陳氏又問。“已經開始學韓非子了。”阮裕回答。“太子聽得懂嗎?”“還行,不懂的地方我會多問幾遍。”陳氏點了點頭。“嗯,勤學好問,這是正理,太子要切記。”“是,兒臣謹記母後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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