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身最普通的白T恤休閑褲,背影混進大學生裡就再難找到,隻是頭發略長,垂發半遮面頰,這在美院也不稀奇。
長相漂亮總是惹人注目,周未感覺出一路上的目光不時彙聚過來,他繃着淡定不予回視,倒也沒生出特别的事端。
挨到最後一天來注冊的人并不多,周未手指勾着資料袋排隊,目光緩緩掃過牆上的一排人像畫,都是美院的著名導師,有的聽過名字,但臉就全都不認識。
“證件都帶了嗎?”
周未聽見有人這麼問,趕忙收回視線,看到挨個幫忙學弟學妹預查資料的迎新師兄,他擡手将袋子遞過去。
師兄接過資料翻看,像在核對身份:“陳末?”他盯着周未的臉,目光像靜物寫生般審奪:“你看着挺眼熟的,是不是之前在什麼地方見過?本地人?”
“沒見過。”周未拒人千裡時有種冷漠的疏離感,全無笑容時,過分精緻的五官讓這種漠然增添了幾分孤傲,“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
他從對方手中抽回資料袋。
師兄愣了一下,極有涵養地沒再說話,但當他回到迎新學長中間,周未明顯感覺到更多的人在偷偷打量他,小聲傳遞着什麼。
這讓周未感覺不适,前面還有兩個人,他盼着快點輪到他,辦好之後也不去看宿舍了,直接回家。
“真的是他嗎?”“最後一天終于來了。”“還以為是瞎傳的呢,沒想到是真的。”“他和之前照片裡不太一樣,”“被趕出來……”“改了名字……以為認不出……”“有點可憐啊!”“靠關系進來的……”
幾乎是前面的人剛一轉身,周未立即将自己的資料遞了過去,他怕再聽見那些字眼自己會扭頭就走。
辦事的中年女老師推了下眼鏡,動作不緊不慢,看了身份證,核對錄取通知和準考證,又拿了照片再次核對身份證,擡眼看向周未:“準考證的名字不一樣,改過姓名?”
“是,附了戶籍科的證明,和戶口本在一起。”周未趕忙解釋,感覺四面八方有更多的目光湧過來,甚至連别的辦事老師也往這邊看過來。
過了有一頓飯時間,女老師終于審核完資料給他辦好入學手續,刷卡繳費。
周未感覺背上的衣料已經汗濕透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像那些如影随形的粘膩眼神,觸角般好奇,獵人般探究。
他們都想知道他是不是牡丹城那個假太子周未,然後他是怎麼被人從家裡趕出來,怎麼被迫改了姓名,怎麼求得周家的同情幫他托關系進了美院……
辦好一切,周未立即轉身離開,連電梯都沒等,直接從步梯一路跑下樓去。
呼,他站到外面明晃晃的陽光裡,像舞台上被追光捕捉到的焦點,熱浪席卷周身,這時才意識到剛剛注冊大廳裡的冷氣很足。
無數的太陽黑子在眼前跳躍,丹青樓前不知何時聚了不正常多數的人群,全部都指手畫腳地看向他,很多張嘴巴在開合,很多嘈切私語彙成汪洋。
周未幾乎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想調轉方向換個出路,這時才發現唯一的退路隻剩下返回樓裡。
他為什麼要退,他不該退,他得走出去,他想在這裡重新開始,而不是被吞沒。
“請問您是陳未同學嗎?您原來的名字是不是叫周未?”居然還有舉着錄音筆和攝像機的記者。
“是他是他!發型變了!”
周未略一低頭,想側身讓過那位記者從人群裡穿行出去,手臂不知被誰身上的硬物劃了一下,他低頭看,沒有出血。
“聽說你根本沒有參加美術統考,這次是周家托關系才能進美院的,你覺得這樣對别的考生公平嗎?”
“就是,當美院是什麼地方了!高級餐廳還是私人會所?有錢就能來啊——”
“你今年二十歲了吧?之前沒考大學是因為成績太差嗎?”
“你親生父母支持你學美術嗎?他們是什麼人能說兩句嗎?”
“好帥啊!不如去賣臉……”
“哎,後面别擠了——”
各種提問潮水般湧過來,分不清哪些是記者在問,哪些是路人在問,期間還夾雜着各種嘲諷怨憤的聲音。
攝像頭如一隻隻惡魔的獨眼死盯住他不放,手機和别的什麼音像設備幾乎怼到臉上,不時有陌生的肢體和氣味觸碰到他,像蠍尾毒刺貼着皮膚緩緩劃過。
周未炸起一身雞皮疙瘩,說不出是厭惡還是恐懼,讓開!他想,離開這裡!讓我離開這裡!
人群在縮小、迫近,越來越擁擠,有人叫罵推搡,有人引頸張望,完全不像身處聖潔的象牙塔之中,不像站在瑰麗的藝術殿堂門前。
周未感覺呼吸困難,眼前一陣陣黑翳晃過,天空在飄遠、收窄,他漸漸辨不清前後左右,混淆了遠近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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