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坐一會兒,子洋,你幫我倒一杯熱水過來,最好是滾燙的,我想喝點暖暖胃。”我這可不是故意支開他,隻是真的覺得胃裡冰冰涼涼的。
兒子聞言就出去了,隻留下我與兒媳兩人在卧室裡,我把她被子往身上拉拉,又把被子的另外三個邊都掩緊,就怕風鑽到被子裡去。我順着床邊轉了一圈又走到兒媳身邊坐下,兒媳一把拉過我的手。
“媽,剛才我跟我媽的話,你聽到了嗎?”兒媳急切地問。
“聽到一點……但我并不會往心裡去,我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你跟子洋的生活變得更好的好……求同存異嘛,你也别多想~”我對着兒媳溫和地說。
“我媽媽……當然也是為我好的,隻是她的方式有點極端和排外……”小柯有些欲言又止,我當然是明白她的,那畢竟是自己親媽,也不好跟自己婆婆多說她是非,而且說多了也難免出現更多的矛盾。
我兒媳的确是個聰慧的姑娘,所以才會三緘其口,我知道她隻是想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而已,我也願意為之付出努力。
“一家人說話,哪能事事都較真,你不用擔心我會有什麼不高興,在我心裡你永遠是一個好姑娘,你媽媽把你教育得這樣好,我對她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因為她一句無心的話而心存芥蒂呢!我跟她的關系不用你操心,我會跟她相處得很好的……”我自信滿滿地對兒媳說。
“呵,想跟她相處好真的不容易呀!”兒媳掩面而笑。
我看到兒媳笑了也知道她的情緒已經下去了,突然想起來我讓兒子倒水還沒來,不過,既然兒媳沒事了,我也可以安心回家了。
“我去跟他們打個招呼然後就回去了,你是要起來吃點東西還是等一下讓子洋端進來?”我問兒媳。
“我下去吃吧,剛好喝你送來的湯,我現在正有胃口~”兒媳乖巧地回答。
我幫忙幫兒媳拿衣服,幫她一起穿好,然後讓她走在前面,我們一前一後出了門。外面還是出奇地安靜,兒子坐在沙發上憂郁着臉悶不吭聲,親家母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吃飯。
氣氛陡然又不對勁了,每個人都悶不作聲,但每個人都心事重重,這種情況真的還不如直接大聲吵起來呢,最起碼還能把問題抛出來想個解決辦法。
但想到兒媳婦的肚子,我又開始猶豫。
“張子洋,你怎麼坐在那兒?剛才讓你給媽媽倒的水呢?”兒媳走過去坐在兒子旁邊問道。
“媽媽叫得真甜,真是狼心狗肺,你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了?是我!我含辛茹苦,什麼好東西都留着給你,可你倒好,别人虛情假意幾句,你就把我貶得一文不值……”房子不大,房間裡又沒有其它聲音,所以親家母很輕易地就聽到了我們的說話聲,突然就心碎了似的,放下吃飯碗掉起了眼淚。
兒媳聞言馬上就站起來,大步朝着餐桌的方位走去,走到她媽媽面前立定,那氣勢竟然讓親家母也有點慌神,坐在那裡擡頭看着自己女兒盛氣淩人的樣子。
“媽,你到底想怎麼樣?”兒媳氣得臉都紅了,想胡亂發一通火,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樣一句軟綿綿的質問,就像過年的時候買了一桶假煙花,看它火力十足地一沖上天,最終卻沒有如人們料想的那樣在天空綻放,而是火光突然熄滅,連個聲音都沒有。
“我沒想怎麼樣,你讓我傷心!”親家母又哭。
我跟兒子都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
這個時候也隻能親家公才能處理了,我趕忙找到手機,躲到房間裡給他打電話,由于時間緊急,我錯進了阿姨的房間。
阿姨正在裡面看手機,桌子上放一個吃飯碗,我疑惑地看了看碗,又看了看阿姨。
她看出我的困惑,馬上解釋說:“她們在吵架,我本想勸兩句,但你親家母很強勢不讓我說話,我想着站在邊上不勸架有些尴尬,就躲到屋子裡來了……這飯碗是我晚上吃飯的,我吃的是中午的剩飯,桌子上新鮮的我可一口沒動……”
“阿姨,他們每天隻讓你吃剩飯剩菜嗎?”我有點火大了,怎麼這樣對待人。
“不是,晚上的時候都是一起坐下吃的,你兒子兒媳婦都讓我坐下一起吃……隻是中午你親家說我們一起吃剩的……不過,她自己也跟着吃的,當然也沒什麼啦!”阿姨着急地解釋。
“嗯,我先打個電話……”
我撥通了親家公的電話,這是我第一次給他打電話,以前什麼事都是跟親家母和小柯聯系的,親家公是男人,我跟他打電話其實有些奇怪。
但他那邊卻像是見怪不怪的樣子,聽我解釋了緣由,他答應馬上就過來,然後就挂了電話。
阿姨看我打完電話,嘴角抽動了好幾次,欲言又止的,像是有什麼話說似的。
“阿姨,有什麼事情你直說好了!”我說。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你這個親家母有些難相處……”阿姨選擇掩飾她的想法,我猜她是想八卦,又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她是來工作的。在沒搬進來之前我就告訴過她,她隻管做好本職工作,其它都不要管。
“嗯,你要是工作有困難可以随時跟我溝通~”
“沒有沒有……”阿姨讪笑着。
門外的戰争還沒有結束,母女倆都已經淚流滿面,兒子在邊上無聲地給兒媳擦眼淚。
“什麼事都可以好好說嘛,為什麼要吵呢?親家母,我知道小柯懷孕是受了一些委屈,但她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在肚子裡了,也是你的親外孫,過幾個月孩子出生後該是一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你現在就不要再提那些舊事了。小柯現在也沒穩定,你不要讓她情緒激動……”我盡量克制跟親家母吵一架的沖動,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明事理的媽媽呢?
“你沖什麼好人!挑撥我們母女關系!我當然知道她現在不穩定!你隻不過是擔心孩子有了危險,小柯跟你兒子離婚了而已,你又不是因為我女兒!也就小柯傻,你一點蠅頭小惠就把她收買了!告訴你,如果小柯沒了孩子,我絕對會讓他們離婚,如果不離婚我就去死……我倒要看看他們踩在我屍體上過日子能不能幸福!”親家母激憤地說,讓我覺得她的精神可能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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