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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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笑着問芳姐兒要不要先去貞姐兒那裡坐坐。芳姐兒知道她要招待客人，笑着點頭，道：&ldo;四嬸嬸你忙你的。我知道路。差位姐姐帶我去就行了。&rdo;十一娘讓琥珀帶着芳姐兒去了貞姐兒那裡。芳姐兒長籲一口氣，脫了褙子，露出裡面玄色盤五彩蝠蝙粗布小襖來：&ldo;我叫了尚工局的姑姑幫着做件一模一樣的。&rdo;貞姐兒忙幫她脫了小襖：&ldo;如果不是母親的，我給你也無妨。&rdo;她個子比當時十一娘高，穿不下去。到是芳姐兒穿着正好。兩人正收着小襖，慧姐兒來了。慧姐兒見芳姐兒的褙子很是合身，掩了嘴笑：&ldo;你可記清楚了！&rdo;&ldo;當然記清楚了。&rdo;芳姐兒答得理直氣壯，&ldo;第三顆扣子是月白色裡夾着豆綠色絲線，第五顆扣子有紅黃綠金四色。第十二顆扣子是大紅、翡綠和鵝黃。第十四顆扣子隻有玄色和赤金色……&rdo;貞姐兒聽着目瞪口呆：&ldo;你們，你們也太仔細了些！&rdo;芳姐兒面露得意之色：&ldo;既然要照着做一件，自然要一模一樣了。&rdo;然後&ldo;啊&rdo;了一聲，問慧姐兒，&ldo;你剛才進來的時候遇到四嬸嬸了嗎？她今天穿了杏色的對襟小襖，真紫色的綜裙。真紫色的！&rdo;&ldo;看見了！&rdo;慧姐兒道，&ldo;我們進門的時候，四嬸嬸正出門。她戴了朵赤金鑲紅寶石的牡丹大花，流光溢彩，真是少見。&rdo;可五娘看見十一娘頭上那朵紅寶石大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怎樣也聚不起來了。十一娘見五娘直盯着她的首飾看，暗暗有些後悔，今天應該換身衣裳過來的。裝做不知道的，打量五娘的住處。她還是第一次來。五娘租的是個二進的院子，粉牆灰瓦，青磚黑門，看上去倒也幹淨整潔。屋裡清一色的黑漆家具，青花瓷的花觚，寶藍色的錦緞帳子，挂上的字畫或是秀麗挺拔，或雄渾凝重，出手不凡。處處透着家境殷實的書香門第作派。羅大奶奶還以為五娘是精神疲憊，幫着整了整枕頭：&ldo;洗三禮結束了。這裡又沒有外人。你也歇歇吧！&rdo;五娘抿了抿嘴，面帶倦意地躺了下去。羅大奶奶就望着ru娘懷裡又白又肥的小嬰兒和她寒暄：&ldo;……取名字了嗎？&rdo;&ldo;還沒有！&rdo;五娘解釋地道，&ldo;孩子來的早，有些措手不及。&rdo;因為期待，會很早就給孩子取名字吧──像徐令寬，歆姐兒出世前男男女女的名字寫了不下一百個，閑着就問他們哪個名字好……心裡雖然困惑，又覺得各家的情況不一樣，不好多說。十一娘就笑着打量着孩子：&ldo;還是像五姐夫多一些。&rdo;一旁的羅四奶奶也點頭：&ldo;我也覺得像五姑爺。&rdo;紫菀進來請她們去廳堂：&ldo;飯菜都安頓好了。&rdo;大家笑着和五娘寒暄了幾句去廳堂分主次坐好。錢家沒有什麼親戚在這裡，除了孩子外家的女眷，就是他幾個好友的妻子，穿着打扮都很一般。見到羅大奶奶等人，有的目光閃爍顯得畏畏縮縮的，有的不亢不卑顯得很大方，也有湊過來和十一娘等人打招呼的。主持洗三禮的穩婆更是大贊錢明有福氣，娶了五娘，羅大奶奶等人丢到澡盆裡的全是八分的銀锞子。羅大奶奶客氣地應着，待丫鬟們開始上菜，這才清靜下來。客人雖然不多，但酒宴的規矩很高。請了春熙樓的師傅來做外包。十碟十碗，最後上的是一道佛跳牆。十一娘吃到了魚翅和鮑魚。羅大奶奶也吃到了。她低聲對十一娘道：&ldo;這酒席隻怕不便宜。&rdo;十一娘也覺得過于奢侈。羅大奶奶就問她：&ldo;聽說上次要和你做什麼生意的。生意可做成了？&rdo;&ldo;沒有。&rdo;十一娘道，&ldo;有些生意我不方面出面。&rdo;一旁的羅四奶奶聽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泥金小碟裡如粉絲般的魚翅。錢明朋友的妻子們大多都稱贊席面好，說錢家大手筆。飯後，有的随羅家的女眷去内室喝茶，也有的借口有事先告辭了。十一娘略坐了一會，也向五娘辭行：&ldo;……家裡還有客人。過幾天來看你和孩子。&rdo;五娘就向旁邊的人解釋：&ldo;永平侯府正在辦春宴，忠勤伯、中山侯還有富成公主的兒媳都在。她這是抽着空來的。&rdo;那穩婆谄笑道：&ldo;哎呀，還是姨夫人心疼外甥。&rdo;屋裡還有兩位舅母……十一娘覺得這穩婆不太會說話，笑了笑，和五娘說了幾句&ldo;好好休息&rdo;之類的話，由錢明親自送到門口。回到荷花裡，戲剛唱完。十一娘趕過去給諸位夫人問安。大家紛紛問她孩子的洗三禮。&ldo;……長得齊齊整整。放炮竹的時候都沒有驚醒，睡得穩穩當當。&rdo;&ldo;倒是個有福氣的！&rdo;又提起這兩天都沒有看見歆姐兒：&ldo;也是個會托身的，知道我們永平侯家缺閨女！&rdo;五夫人抿了嘴笑，扶着太夫人去了花廳。那邊酒菜早已擺好，周夫人拉着十一娘要罰她的酒。太夫人怕她受不住，指了周夫人笑道：&ldo;你個做姐姐的，也不知道收斂收斂。&rdo;十一娘借着太夫人的話連消帶打，加之周夫人也怕她喝多了，嘴上說的厲害，卻不敢動真格的。你來我往的，倒把唐家四太太喝紅了臉。惹得唐夫人笑着嗔怪周夫人：&ldo;你這個欺軟怕硬的。&rdo;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待到酒足飯飽，歡歡喜喜地散了。五夫人心裡惦記着孩子，先去了二夫人那裡。琥珀留着善後，十一娘扶着太夫人回了屋。路上，太夫人笑道：&ldo;大家都說今年的春宴辦得比往年都要好！&rdo;十一娘笑着謙虛道：&ldo;這也是五爺和五弟妹的面子大，能把大周三大戲班都請了來。要不然，哪有今天這樣的盛舉。&rdo;太夫人微微笑着點頭，一起進了内室，問起五娘的事來：&ldo;……怎麼就早産了？&rdo;&ldo;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rdo;十一娘接過丫鬟手裡地熱茶奉給太夫人，&ldo;好在母子平安，沒什麼事！&rdo;太夫人端起茶盅啜了一口，笑道：&ldo;你今天也累了，早些去歇了吧！這裡有姚黃就行了。&rdo;看她的目光很慈藹，态度也很堅持。十一娘知道太夫人是好意，笑着曲膝應是，等魏紫和姚黃攙太夫人進了淨房，這才回了屋。雁容迎上來：&ldo;家裡很太平。&rdo;十一娘點頭，進了内室。徐令宜早已上了c黃，正歪在燈下看書，見她面色微酡，噫道：&ldo;喝酒了？&rdo;&ldo;陪周姐姐她們喝了一點！&rdo;徐令宜失笑：&ldo;當着我倒說不會喝。&rdo;&ldo;妾身是沒那海量陪着侯爺喝。&rdo;兩人說笑幾句，十一娘去洗漱歇下。半夜口渴醒來。c黃頭小杌上有杯涼水。十一娘端着茶盅，沉默半晌。第二天一早，倒比前兩天都要忙。拿出來的器皿要收到庫裡去，幾日的開支要清算出來，搬家的事要開始準備了。一直到中午才有喘氣的機會。剛坐下來喝了口茶，擡頭卻看見貞姐兒身邊的丫鬟小鹂在和綠雲說着什麼。貞姐兒身邊的人從來不曾主動找過她。十一娘讓丫鬟把小鹂叫進來。&ldo;什麼事？&rdo;小鹂給十一娘行了禮：&ldo;大小姐說，看夫人忙完了沒有。要是忙完了，讓我去回個信！&rdo;雖然等會還要和琥珀安排封箱籠的事，但相比之下，貞姐兒的事更重要。她吩咐小鹂：&ldo;去請大小姐過來吧！&rdo;小鹂高興地應聲而去，服侍貞姐兒過來。十一娘把貞姐兒請自己對面坐了：&ldo;什麼事？&rdo;貞姐兒笑道：&ldo;前兩天慧姐兒說，想初九的時候在家裡設春宴……&rdo;說着，看了十一娘一眼。比以前有進步！十一娘笑道：&ldo;那你的意思？&rdo;貞姐兒看她神色十分溫和，大了膽子：&ldo;我想把我前兩天繡的帕子送一條給她。然後再從花房裡摘些花帶去芳姐兒她們玩。&rdo;十一娘為她出主意：&ldo;好事成雙。要不你送一條帕子給她，把前兩天繡的那個扇套也一并送給她吧！&rdo;貞姐兒得了鼓勵，笑得十分開懷。和十一娘說起心裡話來：&ldo;……林家嬸嬸要把慧姐兒嫁到滄州去。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見了。我想幫她繡些嫁妝。&rdo;十一娘有些吃驚。年前林夫人還打聽陳閣老家的五公子。怎麼過了一個年，風向全變了。&ldo;你是聽誰說的？&rdo;她笑着和貞姐兒八卦。貞姐兒低聲道：&ldo;慧姐兒自己說的。&rdo;又道，&ldo;我聽芳姐兒說。林老夫人相中的是陳閣老家的五公子。可林家嬸嬸聽說陳家規矩大，怕慧姐兒嫁過去吃苦，又不敢明着駁了林夫人，一面逼着慧姐兒跟着母親學女紅，一面差人帶信回滄州。慧姐兒的大舅母給慧姐兒選中了滄州鄧氏的嫡長孫。還給林家五姑姑保了門親事。這次滄州來人，根本不是參加什麼武舉。是來相人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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