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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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歡呼着奔出閱覽室，隻有他，仍然象一座泥塑，木然地坐在原處。成警官走過去：&ldo;你怎麼不去啊！&rdo;他是一個平凡人，免不了這樣的獵奇心理。這個198号真的和一般人不同，他眼底的滄桑，是一個厲盡千劫的年人，都不會有的悲怆。他不卑不亢地擡頭：&ldo;我就在這裡看書就好。&rdo;對他而言，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存在任何形式的快樂。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快樂，他來這裡，是贖罪是還債是懲罰。成警官腆着肚子和一群犯人笑的死去活來，為那些基本上有些傻氣的小品‐‐過年嗎，不就是沒事找事的樂嗎？&ldo;成隊長，外面有人來探監了。&rdo;一個獄警沖他招招手，成警官一呆，這種時候誰來探監啊？前一兩天倒是絡繹不絕的，可到今天下午，該來的也都來過了。&ldo;和他說現在不是探監時間。&rdo;他不想離開溫暖的室内，随口打發道，可又轉念一想，走到門口問那獄警：&ldo;來的人什麼來頭？&rdo;他可是什麼人也不想得罪。&ldo;誰知道。高高瘦瘦一個年輕人，出手倒闊綽，隻說要見198号。&rdo;成警官又是一愣，有人探198的班？他記起來了，每個月總有人來探198，隻是他從來沒有出去見過那個人。那個人看着不象他的親戚，會是他什麼人呢？成警官想到那個在閱覽室裡孤寂的身影，搖搖頭：&ldo;那就讓他們見個面吧。&rdo;&ldo;哎，我問過了，他不肯見‐‐那我還理這個做什麼？隻是門口那男人聽見了卻還是不肯走，說是這次怎麼也要見着他。&rdo;&ldo;喲，他當這什麼地方，跑這來撒潑起來了。&rdo;成警官罵道，腳步卻往外邁開，直到他在接待室看見了那個穿着卡其色外套的男人。他很瘦削，卻并不讓人覺得病态，反而見着他的人都會覺得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切感，他平日裡一定是常笑的，隻是那和順的眉眼在這個飄雪的夜晚，突如其來地扭曲着，象在隐忍一個莫大的痛苦。&ldo;警官，他肯見我了嗎？&rdo;他幾乎是撲到成警官面前。跟在後面的獄警探出頭來：&ldo;198都說不見了。&rdo;&ldo;你有和他說過我姓李嗎？&rdo;他急切地，帶着點微微的恐慌。&ldo;說了。&rdo;李崇嘉聞言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過了好久，才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喃喃道：&ldo;你真的忍心，就這樣一輩子不見我麼？&rdo;&ldo;警官。&rdo;他突然又擡起頭來，銳利的眼神讓成警官這個老江湖都怔了一下，&ldo;你幫我把一個東西轉交給他好嗎？&rdo;成警官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平常他可是得留上一手好處費的。李崇嘉遞過一個牛皮信封，他接過，習慣性的一摸：不是錢啊，随即又罵自己無聊，在這種地方即便有錢也沒地方花啊！&ldo;如果他看到這個仍不肯見我…我便不會再來打擾他。&rdo;這句話說的隐忍卻又沉重。李崇嘉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轉過身去。成警官走在長長的走廊上，獄警好奇地伸長脖子道：&ldo;隊長？裡面什麼東西呢？我看那姓李的是個有身家的，我剛剛在門口還見着他的私家車了！該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吧？咱們昧下一點好不好？&rdo;成警官笑罵道：&ldo;去去去！小兔崽子，就會學着占便宜。&rdo;獄警唧咕了句還不是和你學的，又道：&ldo;那打開看看也行啊，我們也得檢查一下有沒有傳送非法物資吧？&rdo;成警官心裡一動，伸手打開了那個牛皮紙袋，幾張紙飄落下來。成警官揀起來，湊着昏黃的燈光，他們看清楚了，頭一張是照片，上面一個女人和一個鬼佬依偎着笑的正甜，背景象是法國那個出名的什麼什麼鐵塔。第二張是一張剪報，标題是&ldo;全國反黑掃毒進入新階段‐‐f城破獲販毒巨案！販毒頭目楊某一審判處死刑，即日執行！&rdo;這個成警官有印象，靠着這個，大大小小的警察都撈到了實惠，該升官的升官，管你和這反黑案子有沒有關系；該發獎金的就發獎金，比如他，隻不過是幫着把那個人的資料順便送去檔案室一下，也發了500，據說是犒勞金。那個人叫什麼來着？楊…不記得了，他的真名難記的很，同事們有時候茶餘飯後讨論起來，隻說他平日都是叫個英文名字的，叫什麼k什麼的，哎，還是記不得。那時候還算轟動一時呢，隻是這案子破的蹊跷，裡面人說是有人報案提供情報才能一下子網到這麼大一條魚，而那個人居然二話不說就這麼認了，實在不可思議。接下來是一張死亡證明書，上面寫的日期是2004年9月7日，這都快過了半年了，死于…什麼什麼障礙性血液病什麼造血系統全面壞死…死者名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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