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最早是華俄道勝銀行設在上海的分行。1926年,俄行因為證券交易失利,破産清理,這座房子也被拍賣。隔了兩年,便成了中央銀行的辦公地。一直到開戰之後,央行随國民政府遷往重慶。
中儲行把行址選在這裡,顯然有這方面的考量,仿佛名正言順地承襲了正統。
此時,上海分行還未正式揭幕營業,但已經有職員在辦公。門口站着警衛,看見鐘欣愉,問過她的來意,打了電話進去。
少頃,便有人出來接她。本以為會是秘書,結果卻見到那位季先生本尊,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西裝打扮,駁領扣眼裡挂着金鍊,也是個春風得意的人物。
也許因為她是許亞明面子上的人,季先生待她十分客氣,一路領着她進去,各處參觀了一番。
等到了外彙科的公事房,兩人面對面坐下。季遞了名片過來,新印的,還留着些微油墨的氣味。鐘欣愉雙手接過去看了看,果然就是有琪提到過那一位——彙原銀号的總經理,兼任此地外彙科專員的位子,名字叫季冠卿。
随後問了問履曆,便約定了正式上班的日子。季先生隻給了她三天的空檔,說是急等着用人,要她過來幫忙,籌備本月20号開業的事情。
鐘欣愉惦記着平準會,不曉得馮雲謙此後會做些什麼,香港那邊又會有什麼反應。但消息已經給了秦未平,她相信老秦自有對策,也沒忘記他對她說的那句話,你得記着自己的任務,不要被任何枝節左右。略一沉吟,還是答應了下來。
季先生挺高興,擡腕看了眼手表,笑着說:“時間正好,今晚我請同業的朋友吃飯,鐘小姐賞臉,一道去吧。”
鐘欣愉沒有推辭,跟着他的私家汽車去了國際飯店。
季冠卿在那裡開了一個大包廂,擺了兩桌酒席。陸續到來的賓客确實都是銀錢業裡的人。但要說是同業,又有些勉強。眼下與中儲行有往來的大銀行其實隻有橫濱正金和台灣銀行之流,餘下的大多是小銀行、銀号和錢莊。
鐘欣愉是席上唯一一個女人。旁邊幾位甯波老闆看見她都有些稀奇,暧昧笑着問季先生:“這位小姐是什麼人”
季冠卿做出一副新派的樣子,正色給他們介紹。
那些人聽了,又要揶揄,說:“季經理不得了,現在用起留學回來的女職員了,這是外國銀行的派頭啊!”
季冠卿似乎也覺得有個女下屬跟着是件挺有面子的事情,連同自家開在甯波路上的小銀号也和從前不一樣了。
待到開席,在座幾位待鐘欣愉也算客氣。但到底是出來做事掙錢的女人,在酒桌上難免給當作點綴,一杯杯地叫她陪飲。
鐘欣愉并不拒絕,一個個地都記下了,聽着他們談話。
有人說:“現在到處在傳,重慶那邊馬上要出一個新規定。凡在上海存有美彙的,無論存在哪一國的銀行,除非有政府特準給予執照,全都不得提款,說是為了杜絕投機防止法币跌價。”
有人隻覺法币大勢已去,說:“都已經跌到三便士半了,還想怎麼乾坤回轉”
也有人不屑,說:“仗打成這個樣子,政府逃到重慶,除了中交農三行,哪國的銀行會照辦啊”
更有人說:“中交農都未必吧。上面有政策,下面自有對策,從前哪次不是這樣規定不準囤黃金,他們自己第一個大筆買入。規定不給提款,他們自己第一個先提幹淨了。”
季卻是最後一個開口,淡淡道:“還是謹慎些吧,這一次不一樣。”
“季經理是不是有什麼消息啊”有人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過來敬酒,“來來來,說給我們聽一聽,有财大家一起發嘛。”
季冠卿卻又含糊其辭起來,說:“發财這種事,哪裡有大家一起的就算有消息,我也不敢說,虧了算誰的你們還是自己意會吧。”
鐘欣愉聽着,卻想起有琪昨夜告訴她的事情。馮雲謙說過的,美國已經在打算凍結日本在美的資産,随時可能斷了和日本之間的金融往來,他有錢存在那裡,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個季,恐怕真的有确切消息。
一餐飯吃完,已經将近十點鐘。鐘欣愉喝了不少酒,季冠卿非常滿意她的表現,給她叫了輛出差汽車,送她回去。
回到聖亞納公寓,沈有琪也在,還沒睡下去,很是振奮地說了這一天的經曆。
嚴承章留下的電話号碼已經打過了,果不其然,那個會計的空缺就是她們之前預想的情況。
現下局勢微妙,中、交、農三行留在上海行員有不少離職的。雖然外頭尋工作的人也很多,但銀行畢竟有個不低的門檻橫在那裡,像有琪這樣的資深行員更加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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