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的人瞬間已是胸口堵上了一陣悶氣,暗罵你個端木老狐狸,不過是知道公主落入你家無望了,這才一開始尋了個借口退出,免得丢了端木家的顔面。現在又見到有這樣可以阻攔他蕭家的天賜良機,自然不會放過了。女皇臉色也是不大好看,卻是一下被捉住了把柄,一時竟是應不出來。百官群臣中一下也嗡嗡聲四起。步效遠本已是站了起來要退下的,見局面驟然又起了變化,飛快地看了眼昌平,見她眼睛低垂望着地面,面色沉沉如水,半點笑意也無,心中難以自禁又是一陣微微酸楚,想了下,上前幾步,已是再次跪在了輔國公的身側,朗聲說道:&ldo;陛下,我出身下九流,為人又愚鈍,公主卻是天家之尊,金枝玉葉。我萬萬不敢有此想法。求陛下恩典,切切收回成命!&rdo;端木輔國公擡頭,見邊上的步效遠神情肅穆,看起來那番話真的是完全出自本心,氣得差點跌坐在地,暗罵無知小兒,真的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又愚又鈍,竟是自己把這天賜的大好機會硬生生給推出去。隻是真這樣眼睜睜看着那蕭家不費吹灰之力地娶得公主,心中又實在不甘,正想再說,不想身邊卻是起了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定睛看去,見女皇下首的昌平公主已是霍然起立,盯着自己身邊那姓步的小子冷聲說道:&ldo;我既然對天立誓過,自然會遵照諾言。&rdo;步效遠如遭雷擊,愕然看着昌平已是移步到了女皇面前,端正跪下說道:&ldo;陛下,昌平請求陛下準許我招步效遠為驸馬,以應我對天所發的誓言。&rdo;1010、她要我!她竟然自己開口,說要我!步效遠的心再次狂跳了起來,定定地看着跪在他身前幾步開外的昌平公主的背影。兩年的時光流逝而去了。她的那一頭曾經在幽暗中軟軟涼涼地纏繞在他臉龐脖頸之上,撩動了他無限情思的長發,現在整整齊齊地向上攏着,一枝耀眼的金色鳳钗緊緊地攀附在了烏黑的雲鬓之後,露出了她潔白溫膩的一段後頸。&ldo;昌平!&rdo;他被高高傳來的一聲含了隐隐力道的聲音驚醒了過來,急忙收回視線,擡眼望去,這才發現女皇陛下正注視着跪在她面前的昌平公主,眉頭微微皺起,神色有些不快。而公主,她的頭卻仍是那樣高高擡着,甚至連耳垂之上懸下的一副明玉珰也是紋絲不動。他現在看不到她的表情,卻可以想象她此刻與女皇對視時的那種神情。片刻前因為她的話而在他心中生出的那種隐隐的雀躍已是迅速地退卻了下去。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堅持,但是他知道,她其實是不喜歡再次看到他的。他猶豫了下,終于再次叩頭到地,有些困難地說道:&ldo;求陛下,收回公主的美意……&rdo;他話還沒說完,看見本來跪在他身前的公主已經站了起來,轉身裙裾飄拂,幾步就到了他面前站定。那種他曾經念念不忘,終于因為光陰的流逝再也無法捕捉,而就在這一瞬間,仿佛再次迅速喚醒了他記憶的那種幽涼馥郁的氣息,朝他毫無遮掩地再次撲了過來,他微微抖了一下。&ldo;我招你為驸馬,可是委屈了你?&rdo;她冷冷問道。步效遠擡頭,見她居高望下,眉間淡淡聚了絲戾氣,一雙秋水般的明眸盯着自己。腦海裡頓時又浮現出了那個夜裡,她的手掌朝自己揮過來時的情景。那時的她,應該也是現在這樣的表情吧?&ldo;不是,沒有……&rdo;他的臉微微熱了起來,不敢再看她眼睛,低下了下頭,有些結巴地說道。&ldo;我先頭既然已經對天起誓過,你現在又說沒委屈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卻,你當我是什麼人,能容你這般輕慢?&rdo;她的聲音冰冷,仿佛一條帶了寒意的細細的蛇,鑽進了步效遠的心裡。他下意識地擡頭,又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那種帶了厭憎的冷淡目光。瞬間,他從裡到外地石化了,心中隻是不停地想:她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卻一定要我做她的驸馬?步效遠大概永遠也不會想清楚,公主也不需要他想清楚。他還在茫然的時候,她已經轉身再次跪回了剛才的地方,對着女皇說道:&ldo;陛下,我的驸馬,并非我自己所選,而是天代我選定,違逆怕有折福。請陛下擇日為我完婚,以守誓約。&rdo;女皇不再說話,把目光定在了步效遠的身上,凝視片刻,終于在大臣們的嗡嗡議論聲中站了起來。全場立刻靜寂了下來,無數的目光聚在了站得最高的女皇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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