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她那天在桌前,輕輕撥弄着那盞煤油燈的燈芯,側臉在這黯淡光線下,柔和地不可思議。我傻愣愣地坐在床頭盯着她看,直到夏石溪撐着頭,懶懶睨過來,“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嘛?”我連忙躺下,将被子拉高遮住我的大紅臉(雖然光線那麼暗,壓根看不出來)。夏石溪似乎哼笑了一聲,然後拿一個燈蓋把煤油燈的火花蓋住。
那光就越來越暗,在屋子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掀開被子,在我身邊躺下。
我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睡不着,被夏石溪一把拍在腰上,老實了。
“我好困,但是我疼得睡不着,你給我唱首安眠曲哄我睡吧。”其實我皮糙肉厚,剛才受的傷已經沒什麼大影響了。但我依舊在那天晚上對着一個我剛認識的女人露出來我深藏不露的撒嬌精本質,夏石溪剛開始煩得要死,最後忍無可忍,還是開口唱了。
一首我從來沒聽過的小調,調子平平無奇,經她口中流淌出來時卻像被釀成了一汪清酒,隻聽了十來秒我就醉得人事不省。徹底昏睡前我還聽見她向我沉沉道了聲晚安。
這就是我們的初見,兵荒馬亂。而我們的最後一面隻剩下……哦對,什麼都沒剩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喜歡夏石溪,但我也很慶幸我這平庸的一輩子裡,沒有遇到一個像夏石溪這樣的女人。
當然,她已經是過去式了。
☆、湮沒
我時常會好奇,如果上帝或者耶稣,或者其他什麼神明,能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是會選擇讓名叫夏石溪的那個女人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人生軌迹裡,還是會選擇早點推開那扇門。
當然我是沒有機會做這種選擇的,哈哈。
所以我把現實的結果告訴你。
十五歲那年,我不請自來,推開了小院的大門——夏石溪在這裡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也是我這六年來時常光顧的地方。
我是在浴室找到夏石溪的。
她泡在一缸血水裡,浴缸和裡面的□□是純白色,血水和包裹着雪白身子的旗袍是鮮紅色,兩種強烈的色彩交織在一起,碰撞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夏石溪那時候意識尚存,似乎是聽到門外傳來動靜,鴉睫顫動張開,露出渙散的瞳孔。她從溫水中擡起一截素白手臂,淋淋漓漓的鮮血從上面那幾道破開的猙獰傷口裡灑落,又滴進浴缸裡,讓那血水更紅更豔。已經蒼白如紙的嘴唇微啟,一如既往的慵懶腔調,“我就知道,你會過來看我最後一眼。”
最後我隻記得我軟倒跪地,胃裡翻湧着酸水,不斷從我鼻,口間冒出來。我咳得撕心裂肺,眼前一陣陣發黑,漸漸喘不過氣,就在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玩完了。
我感到後悔,因為我才十五歲,我還那麼年輕,我還沒有看遍祖國這大好河山,我甚至都沒有離開過從小生活的那個小小的縣城。我沒有談過一場正式的戀愛,沒有聽到過愛我的人說喜歡我說愛我,也沒有正式對别的我愛的什麼人說起過這三個字,老天就那麼不開眼?我不甘心,就算有人該死,那也不會是我林煙十。
如果不是阿婆趕到及時,林煙十也會在那一天跟着夏石溪去見耶稣。死因不是什麼可歌可泣的和愛人一同赴死,而是很可笑的被自己的嘔吐物活生生嗆死。
我終于清醒的時候,胸膛很痛,嘴裡一股胃液的酸臭味,呼氣吸氣也都是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耳邊喋喋不休的禱告聲終于停止,阿婆連忙端來一碗水,小心喂我喝下去。我太渴了,咕咚咚将這碗水灌進肚子裡,阿婆沒好氣地拍我的頭,“喝那麼急,趕着去投胎啊!”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了不對,我終于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阿婆,石溪,石溪姐,死啦!”如果我能再清醒一點,我會意識到我的尖叫聲足以讓方圓十裡的人聽得清清楚楚,而不論我叫得再大聲,一切已經于事無補,。
可誰也沒意識到這一點兒,我捂着耳朵發瘋,尖叫,不叫的時候就說胡話,直到最後嗓子嘶啞到連多餘的聲節都發不出來。阿婆抱着我哭,嘴裡絮叨着念着聖經和禱告詞。事實證明,聖經和耶稣救不了我,所以最終她還是去請了村裡幾個專門喊魂的老太太來治我。
我記得幾個老太太,她們兩個人将我按在牆上,另一個揮手從我頭頂到腳脖,來回,嘴裡念叨着,“乖乖來啊,魂上身啊~”蒼老的,布滿黑斑和褶皺的手來回,來回,所有的畫面破碎再重塑,最後我看到穿着正紅色旗袍,挽着發髻的夏石溪背靠一片白光沖我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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