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聲音,莫名的,廣陵王就覺得兒時聽過他的聲音一般,溫柔而内藏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然而,這聲音聽上去最多不過弱冠之年,年齡卻又與自己兒時聽到的青年聲音不太相符。
廣陵王越發想與這少年先生一會。
三杯下肚,少年先生道:“多謝請在下飲酒的友人們。昔日老子奉上棗集美酒以款待孔子,孔子曰:唯酒無量不及亂,而今,在下隻願逮為樂,當及時!”
衆人鼓掌,紛紛道:“先生開始講故事吧!我們可等了許久了!”
送酒的少年道:“先生既飲下在下送的酒,今日可否講一講範蠡勾踐夫差的故事讓我們見識一番?”
少年先生笑道:“十分抱歉,兄台若是想聽在下對獻上美人西施的範少伯美言贊賞,怕是尋錯了人。”
獻酒少年道:“先生隻管講故事,我們聽個新鮮。”
那少年先生把那春秋末期的範蠡、西施,越王勾踐、吳王夫差之事好生描述,意外的是,他竟對後來敗失江山的吳王夫差好生褒揚。對卧薪嘗膽的勾踐頗有微詞,認為他勝之不武。
廣陵王心道,何人如此不通實務?終于按捺不住,單手将一衆人群推開,卻見到了一位年不過十七八歲的白衣衫少年,他不羁地斜坐在酒舍中央,左手執酒壺,右手捧一部竹簡,桌上還擺滿了大小酒壇,金、銀、碧玉酒樽。
這少年先生也似乎發現了有人正頗有深意地望着他,霎時與廣陵王四目相對。
這一眼,廣陵王胸似萬熊撓心,又似萬劍穿心,他雙目血紅,恨不得拔劍刺死那少年。廣陵王隻覺得天降霹靂,要把他劈裂,這一眼,惹得穹隆之上也雷電交加,好長的一個悶雷,把整個陰暗的天空都照亮了。
“好像。”廣陵王在心中驚呼。
少年恰似多年前那捭阖于東宮的皇長兄,那個曾經當過許多年太子,現在已經死掉十幾年的人。
多年前,廣陵王還是個懵懂的孩童時候,就在東宮第一次見到了正在與父皇交談的皇長兄。
“拜見父皇!大皇兄抱!”小小的他跳到了皇長兄的膝蓋上。
“胥兒乖。胥兒先給父皇、母後行禮。”皇長兄笑着把他抱下膝蓋。
爽朗清舉,肅肅如松下風。與這位少年一般。
當年的皇長兄一般目似秋月,笑似春光,俊朗的姿容,不凡的氣度似一位仙人。更相似的是,這少年也如皇長兄一般,滿口荒唐可笑的仁義禮智信,年紀輕輕卻像個迂腐老頭。
偏偏乖戾的父皇最寵愛他皇長兄,皇長兄死後,父皇還為之建立宮殿以表懷念,不惜勞民傷财,民怨不絕。
廣陵王第一眼就恨上了這個笑得欠殺的美少年——明明是一個布衣少年,多讀些書作甚!多讀幾部書不打緊,偏又有這般的論調!還生得與他死去的皇長兄生得如此相似!俊美,荏弱,仁慈,堅韌,那個自刎而死的皇長兄,恰是這種眼神。
廣陵王最恨别人所謂“不以成敗論英雄”的調調。他氣血湧上,欲要拔出自己腰間的太阿劍,他要斬了這個口吐狂言的少年,再割下他的舌頭。
太阿劍出鞘,寒光四射。
此劍乃戰國時期歐冶子與幹将兩大劍師聯手打造,後被一統天下的秦始皇陪葬。項羽火燒阿房宮之後,取得了此劍,後來,這傳世名劍幾經流轉,來到了他廣陵王的手上,莫不斬殺了幾個可恨之人。
歐侯坤忙攔住了廣陵王。
廣陵王雙瞳迸射出陣陣寒光,如冰刀:“攔我者死。”
“大王,您第一天來京,不宜殺生,更不宜張揚。”歐侯坤鬥膽道。
廣陵王猶豫了片刻,收劍入鞘。
他依稀記起,皇長兄的後人早已死絕,這個少年也僅僅是樣貌生得像皇長兄而已,天下之大,容貌相似的人千千萬萬,殺他一個又如何。
隻見這少年左手搖白扇,右手舉一金樽,神采飛揚地聲讨着越王勾踐:“堂堂九尺男兒,勝之不仁,更勝之不武啊。勾踐之罪其一,傷及百姓。吳國将大粒的好糧借出,結果,越國還吳國糧食時竟以炒熟的種子還糧,餓死了大批吳國百姓。勾踐之罪其二……”
廣陵王不忍再聽下去,轉身就走。
仁義對他來說有如草芥,這種荒謬的言論,他不願意再聽半字。
廣陵王不知道,之後他與這少年的命運,卻緊緊聯系在了一起,從此,榮辱生死,總是錯綜複雜地糾纏。
廣陵王更不知,幾日之後,這個老成少驚險而非凡的人生,從此變得更加波谲雲詭,從此,他和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再也回不去了。
史病已。
廣陵王咬着牙根記下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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