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跪之人的臉上,在說完這些話後似乎還帶着些輕屑。呂惠卿被嗆得不輕,一時語塞,隻得不去管他,朝着聖上行禮:“陛下,這人自述如此反複,當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小人之言,不可信哉。”
此時,大家沒有言語,韓绛适時地站出來說道:“陛下,尋常百姓被奪了生計,想報仇亦是尋常心思,若他想隐瞞,何必又說出他知曉收買人是丁家人的話,隻需一口咬定自己不知即可。由此可見,曾小的話并不像诳語。”
聖上聽言,點頭示意曾小繼續。曾小得了示意,一反剛才輕屑的神情,滿眼落寞。
“哼,也難怪你們不信,我自己都不信呢,怎麼能這麼巧,這麼巧,那日小頭頭帶了幾個弟兄搶了一票,撤離途中傷了腳,就近到我通報的窩點小休。丁家家丁按計劃放了把火。”之後他的語氣越來越悲傷。
“那把火把他半個身子燒傷,我們這些被官府追緝的流民,看病無門,隻得自己治。小頭頭就說要當回關二哥,讓我們給他刮骨療傷。可是那麼大片怎麼刮?傷口很快潰爛,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媳婦兒将孩子托付給我們,獨自照看他。三天,就三天,曾經那個要當關二哥的小頭頭趁媳婦兒去拿水,做了懦夫,自我了斷,趕赴極樂世界去了。。。”
朝堂上,一片安靜。安靜到你可以聽見曾小最後低喃中的抽泣。
“既然你是敷衍丁家,又這麼愧疚,那為何還是聽了丁家的話傷了李樹?”神宗皇帝打破了這片凝重。
聽到愧疚二字時,曾小猛地擡起了頭,他的雙眼已然通紅,雙手緊握,嘴角有些抽搐。
“對,我就是愧疚,我想為什麼死的不是我。我孤寡一人無牽無挂,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可是,我死了,小頭頭能活麼?”①說到這,曾小更像在自言自語。
“我死了,小頭頭也活不過來的。所以,我找到張士浩,把丁盛的計劃賣給了他,拿了他二十貫錢,二十貫錢啊。我把它們換成了銀票。當小頭頭他媳婦兒看到銀票時,眼淚不停地往外流,可就是沒聽見聲,她看了許久,才接下了那銀票。我們都舒了一口氣。”
“李樹呢?就是那個丁家讓你去殺的人,你可承認傷了他?”皇帝追問。
“李樹,是張家的兒子嗎?我不知道。我本就無意去殺人,賣了消息,帶着小頭頭的家人跑了。不曾想還是被抓住了。報應吧。”
按曾小所說,張士浩不是資助李二狗,而是買了李樹代替兒子去死。但那洪升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兩個盜賊孰真孰假?聖上有些糊塗了。
第11章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
神宗皇帝命人将曾小帶離,不論兩個盜賊真假,丁盛□□是真的了。大家冷冷地詢問群臣對于這李根案呈現出的兩種案情的看法。
這次,沒有人急着跳出來,而是左右前後的你看我我看你。鄭俠看了這場景,雙手持笏準備進言。就在此時,有一個人趕在他前面做了同樣的姿勢。
“陛下,臣請罪。”說話者正是自上朝以來,無話可說的蔡禦史。
皇帝聽了他的話,不知何意。“愛卿,何罪之有?”
蔡确面露愧色,不敢擡頭,保持跪拜姿勢接着說道:“臣受命重審李根案。原以為不負聖托,查清了案子,可臣聽曾小之言,觀其色,思其心理,愈發覺得曾小所言非虛。若此,雖丁盛其罪不假,但微臣被張士浩、洪升所蒙蔽,請陛下治臣不察之罪。”
神宗皇帝看着伏在地上的蔡确,神情複雜。他何不明白蔡确此舉的意圖。他作為案件的主審,自己出來承認錯誤,便是堵了悠悠衆口,堵住用以攻擊他自己的言路。
可是,世間萬物,皆在捭阖之間,有合必有開。現在,那根門闩子就在半開半閉狀态,就看他這天子将它撥動到那邊。
他不願意另一扇門的開啟,于是示意蔡确平身,真假還未可知。命蔡确再審。話音剛落,鄭俠站出來,剛說了陛下兩個字就被皇帝制止了。“鄭卿,曾小是你所擒,現命你為副審,協助蔡禦史将此案弄清楚,若此次再有差錯,兩人同罪。”
天子威嚴便是他要他所想而非你所言。
三日後,李根案結案折子又呈上了紫宸殿。折子上記載:李根故殺官馬,證據确鑿。張士浩買人替罪,證據确鑿。丁盛指使孫大mai兇、殺ren證據确鑿。張士浩并指使洪升殺hai李樹,證據确鑿。洪升故意傷害李樹,證據确鑿。所列罪行,犯人均已認罪。
現判,祥符縣李根故殺官馬,徒一年半,并計價賠償。誣告祥符縣大保長丁萬椿,非故意為之,徒二年。兩罪并判,徒三年半,計價賠償官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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