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季吟總是氣壓很低,沒什麼幹勁,如同一隻睡不醒的壞脾氣貓咪。想事情時會習慣性地用手指去拽嘴上的釘子,然後不耐煩地轉來轉去。
“這裡怎麼一直錯。”
“不要一個勁兒地死練,要用腦子。”
“拍子呢?耳朵在聽嗎?”
“上次跟你說過的話全當耳旁風。”
“從剛才開始你到底在彈點什麼東西?”
尖銳的指摘就像地雷,付晶不清楚他什麼時候在聽,什麼時候不在聽,這種反複無常的折磨教人如履薄冰。
而季吟的要求一向嚴格。因為他自己很聰明,便順理成章地以為,他能做到的事,别人也該理所應當地做到同樣的程度,所以他幾乎不會耐下性子手把手地去教付晶。
學生時代的付晶臉皮薄,每次挨訓,他脆弱的神經就會被滾燙的羞恥感猛烈地灼傷一遍。
他受不了被崇拜的人數落得一無是處。可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對方所說的話全部是正确的,而且不偏不倚地恰好踩在痛點上,無非是表達的方式太過直接,教人難以接受罷了。
比起被季吟批評,他更害怕得不到季吟的批評。那就說明他無藥可救,别人連提點都懶得。
于是不知不覺間,他習慣于用另一個人手中的标尺來丈量自己,并以此為絕對。
自虐開始變得難以抗拒。演變到後來,但凡在練琴,隻要季吟一開口說話,無論内容為何,付晶一定會神經質地說“對不起”。
這個習慣保持到多年以後,許多第一次見到他們的人,都會覺得付晶聽話得不正常。
極其難得地,他會聽到溫柔的誇獎。雖然是些微不足道的話,不過聽在付晶的耳朵裡,簡直比撒滿了糖霜的蜜糖塊還要甜上百倍。
每每這種時候,季吟就會良心發現地帶着他一起練琴,自己彈一段,付晶跟一段。兩相對比,更加顯得付晶彈出來的旋律不堪入耳,仿佛一朵泡發不開的香菇——在烈日的曝曬下抽幹了所有水分,唯獨剩下了死闆和僵硬。
但季吟僅僅是寬容地看着他的手足無措,如同看着笨拙的孩子撿不起一顆心愛的軟糖。平常那副惡劣的模樣,反而像是他随手戴在臉上的面具。
品嘗過一口的甜美毒藥,即使明知危險,卻依舊難以忘懷。
付晶希望那個人的眼睛裡能夠一直看到自己。為了得到他的認可,付晶必須不斷地努力,再努力。
作者有話要說:
copyband:翻彈成名樂隊作品的樂隊。
第34章第34章
-向詩視角-
“向詩。”
被喊到名字後他站起身,機械地走到講台前,從班主任手裡接過印有這個月月考成績的分數條。
班主任的腦袋如同綠色的捕蠅籠,開合的唇齒間噴薄出一團團黑色的蟲影。
飛快地掃視過整張紙條的最右端,向詩覺得此時自己的臉就是一盞被踩扁的燈籠。坐在前排的同學仰起頭來看看他,擡手指在鼻尖,“你流鼻血了。”
向詩含糊地“哦”了一聲,捏住鼻梁的中段,快步走回座位上翻找紙巾。淤血像肮髒的污泥,泛濫着潮濕溫熱的腥氣,翻騰在他的鼻腔裡。
他沒心思聽課,也沒心思做作業,情緒的怒濤擊潰了所有注意力,将他裹挾進猩紅的深海裡等待溺斃。
細長的紙條被捏成一團塞進了鉛筆盒。寫有他分數的潔白紙面,染上了一抹刺眼的血迹。
那點鮮紅的污漬開始逐漸蔓延、扭動,最後生出了滿口駭人的尖牙,用力咬下了他心髒上一塊嬌Ⅱ嫩的活肉。
比上次退步了十幾名,快班倒數,差點兒就滑出去了。向詩在心底暗暗自我告誡:不允許再有下一次。
·
雖然不存在任何的精神潔癖,但自從廁所的事情發生以後,向詩對周圍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就産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
他沒辦法真心實意地和同學交朋友,更何況班級的構成本來就不穩定:很有可能這個月還在同一個班,下個月就分道揚镳了。
身邊的一切都顯得扭曲而虛僞。
他一面不得不遵守着學校裡的那套價值觀,一面又心懷抵抗。掙紮的力量總是過于微弱,于是白白浪費掉内耗的力氣,折騰得整個人疲憊不堪。
平常文科的課上,向詩會緊趕慢趕地抓緊時間做其它學科的作業;然而現在的他很難集中注意力,滿腦子止不住地胡思亂想,眼睛盯着書本上的鉛字,思緒卻早已神遊到了九霄雲外。
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學習的時間和方法是相同的,怎麼就會越考越差。諷刺的是,向詩的父母從不會在成績上過度要求他,甚至可以說是毫無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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