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倚鶴躺在床上,盯着眼前的一片虛空,想薛玄微為什麼需要關門入定,是不是身上的病并沒有好?
朝聞道似乎覺得自己與人家道侶同塌而歇不大好,便在房中案前盤腿而坐,笑了笑,小聲說着什麼來緩解氣氛。
但是蕭倚鶴有點發困,并沒有細聽,反倒是陣陣陰風打在客棧窗闌上的動靜更加響戾。
樓下坐鎮的靈劍仍徐徐散發着靈力,有着獨屬于薛玄微的氣息,柔順地往他身體當中流走,一點點梳理着他凝滞不通的經脈。
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這凜冽如劍的風聲倒是讓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有些恍惚。
那時候劍神山還在,他也沒有堕魔。
面上有春風照拂,他看見自己斜倚在亭中,遠望一名小道童提着碩大的幾乎與他同高的食盒,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山道上。拐過一處石碑,地上石階漸披粉紅,露出濕潤的泛着暖意的小徑,山巅上一派紅粉香霧,花樹綿延。
一隻白鶴撲棱着翅膀,遠遠地飛過去,道童吓得大叫一聲,立刻抱頭蹲下。
一揚手,幾隻墨鴉飛了出去,口吐人言:“團圓,别搗亂。”
仙鶴啄了他衣擺兩下,便飛走了。
小道童高興地步入花海深處,遠遠地看到一白衣道人醉在亭裡,衣袂薄軟,兜着一團山風。那群與他引路的“墨鴉”飛至年輕道人身邊,撲簌簌一陣,化作幾片紅瓣,灑落在他發梢。
任花香滿衣,他也懶得拂去,隻随那花瓣沿着烏墨發絲落進大開的衣緣領口,眼中含笑地朝道童招一招手:“小池小池,快來!饞死師兄啦!”
道童小池颠颠兒地跑了過去:“倚鶴師兄!”
進了亭,忽聽有人在樹後道了一聲:“輕浮。”
道童歪頭看去,見到來人也一身雪色衣衫,吓了一跳,忙躲進了白衣師兄背後,見了道門禮數,小聲叫人:“……玄微師兄好。”
蕭倚鶴坐卧不動時質如清月,正是翩翩白玉郎,皎皎鸾鳳姿,不知多少小女道被他這張面皮給蒙騙去了春心。此時他溫和地望着人,歡喜地喚了一聲:“師弟!”
來者看了一眼他臉上枕出的紅印,大敞的胸口,很是不成體統,便知他以“師尊有大事要吩咐”為由叫自己前來,必然不過又是一時興起,想找人陪他喝酒罷了,于是轉身便要下山。
“哎哎,”蕭倚鶴跳起來,三兩步将他攔住,難過歎息道,“師弟,你如此扭頭便走,簡直傷透師兄的心!需知好景容易逝,美人難再尋……”
薛玄微擡眸,動作熟練,以劍柄将他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給壓了下去。
——人的臉皮要如何之厚,才能日日陶醉,自稱“美人”的?
蕭倚鶴見他不為“美色”所動,遂又歎一聲,轉回亭中,自道童拎上來的食盒中取出精緻飯菜,自斟一杯,頻頻搖頭道:“可惜,可惜了呀……”
薛玄微不知他又要搞什麼花樣。
蕭倚鶴淺啄小酒,雙指并做劍指,一翻一轉:“我近日新領悟一劍招,不知今日該教給誰?”
薛玄微是個劍癡,聞言登時停下腳步,顯然心動。
蕭倚鶴又哀怨道:“唉,有花無朋,有酒無友,可憐至極。”
“……”
片刻,蕭倚鶴對面便落下一道袖風,那人輕攏衣袖,一言不發,卻已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了。
蕭倚鶴上一刻還凄慘難過,孤芳自憐,下一刻便又放浪不拘,飛揚燦爛。執起杯盞,于蕩漾酒液中瞥見他蹙眉凝眸的表情。
酒盡,蕭倚鶴俯身過去,一隻手伸到他的頸後,溫熱指腹在他衣領處輕輕蹭到了一下。
薛玄微猛地起身,袖口帶翻桌上杯盞,玉瓷小盞中酒液潑灑,在他袖緣浸滿醇香。
見他反應如此大,蕭倚鶴吃了一驚,半晌便又笑了起來,很無誠意地随口道歉:“師兄今日生懶,未曾束發,便借師弟發帶一用……師弟不嫌棄罷?”
玄微未說可,也未說不可,隻是未曾将那發帶搶回。
“答應你的,這一劍看好了。”蕭倚鶴兀自将頭發綁起,拿起他置于桌上的靈劍,便走出亭去,褪-去劍鞘,遠遠地抛還,爾後迎風挽了一個利落劍花。
薛玄微皺了皺眉。
蕭倚鶴的劍不似他的人,反而溫柔内斂,頗有靈動禅意。但過于内斂的劍終不成大器,薛玄微與他道不同,自然不願為謀。
然而今日一招,卻大大超脫薛玄微想象——長劍一出,劍意渺渺似雲山浩瀚,劍上靈光流瀉,繞身而行,蒼穹之下唯他劍尖一點寒芒,激蕩起萬千銀輝。
薛玄微不由握緊了手指。
蕭倚鶴收了劍勢,負于身後,挑眉道:“這一劍,我取名叫‘月華流照’,師弟可看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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