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活着,否則我不會在這裡,”外星人說,他的語氣突然有些激烈,“而且沒有人比你更具有求生意志,沒有人比你更應該活下來。”
紀錄片裡,一位已經一百多歲的老太太接受采訪,她的牙齒不太好,還有點耳背,但是聽到“全慎”的名字,她的眼睛裡又出現了光彩和笑意。
“這位是十三位幸存者之一的……”
“所有人都很絕望,有人等死,有人自殺……每到太陽西沉,黃昏來臨,山洞裡會有一首叫做赫利俄斯的歌。降溫的嚴寒,高溫,他都妥善處理……如果不是少将,我們無法在浩劫裡生存下去。”
“下一位接受采訪的老先生已……”
全慎抱臂:“很優秀的演出,到此為止吧。”
紀錄片關閉,放映室的燈光暗了。
全慎又感覺到了星船裡那種近于窒息的禁锢,他說:“活在編造的幻想出來的現實裡,真讓人可憐。”
外星人先生笑了笑:“什是幻想,什又是現實呢?現在活在我眼前的全慎少将,是幻想嗎?”
他當然是現實。
*
星船上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第一次聽不到聲音的時候,全慎還以為是因為星船上一片寂靜。
直到小機器人疑惑地攔住他,泛黃的顯示屏上慢慢冒出一句:“少将先生,聽到了嗎?”
如果讓外星人知道此事,他回藍星的日子豈不是更加遙遙無期。于是他蹲下說:“當然,不過現在我們最好不要交談。”
小機器人數據紊亂,似乎很傷心,顯示屏上打出:好的。
全慎心中有些抱歉,起身走進長廊裡。
小機器人看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疑惑了一會兒,才給指揮官先生發去消息。
[少将先生又說,“我們現在最好不要交談”了。]
它的數據庫裡嚴謹記錄着次數,和每一次的後續事件。先是失聰,再過不久就會消失不見。
接着指揮官先生會換一個宇宙節點,星船時空跳躍,不知過了多少萬年……又在某一天,全慎少将對它裝作不認識。
這是他們的一個小小遊戲。
它擦了擦藍星可樂上的水珠,突然想起來——不對,它喊住少将先生,是來請他喝可樂的!
走進卧室的時候,全慎看到“外星人”背對着門口,站在窗邊向外凝視。
“外星人”沒有穿遮住相貌的大衣。
全慎突然想轉身就走——當然,他也準備這做了。
“外星人”已經轉過身——果然是夏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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