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顧銀韻反問。
“咳。”淩然意識到說錯了話,急忙找補,“六殿下謙遜罷了,他想救下的人,隻要沒立時就死,那必定都能救回來。”
雖他這樣說,顧銀韻依然放心不下。
季寰的狀态實在太差,記憶裡那樣英姿挺拔、仿佛全天下莫能與之為敵的他,眼下卻雙眸緊閉、面色蒼白,身上染着濃郁的血腥味。
簡直……就像錦繡綢緞被撕裂扯斷,變作一塊皺皺巴巴的破布。
他可是季寰啊。
他怎麼能變成一團破布?
顧銀韻死咬住下唇,沒讓酸澀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下來,她的五髒六腑都被繩索絞縛一般,鈍鈍地痛。
淩然走進殿中,将季寰放躺在榻上,顧銀韻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腳步虛懸像是丢了魂。
“娘娘不必太過憂心。”淩然見她這樣,忍不住再次勸道,“太子殿下的情況比先前已是好上許多了。”
“是因為先前他眼看就不活了吧。”顧銀韻黯然笑笑,并沒有被安慰道。
“一點都不好。”她輕戳季寰瘦削的面頰,“我這麼戳他,他都沒有醒來罵我。”
淩然覺得小太子妃這就有些無理取鬧了。
“娘娘别要求那麼多。”他道,“人活着就很好了,沒必要非讓他醒過來。”
這話多少有些刻薄。
淩然看着顧銀韻蓦然泛白的臉色,倏然有些後悔。
他絞盡腦汁想再說些安慰的話,然而下一刻,顧銀韻的身體就飄墜出他的視野,重重砸進了床榻中。
淩然後頸一涼,立刻無辜地舉起雙手。
“我什麼都沒做!”他看着面色不善的晟夏,匆忙辯解,“我對醫術毒物狗屁不通,你家小姐自己昏過去的,可不要賴在我身上。”
晟夏乜斜淩然一眼,冷哼。
他霍然抽出腰間寒劍,直至檢查過顧銀韻的鼻息,确認她隻是太過疲憊而昏睡過去,才悠悠收了劍勢。
“你可以出去了。”
晟夏把顧銀韻和季寰排排放好,然後開始趕人。
淩然眼皮一跳。
他記得這是在六皇子府中,這裡是他家殿下的寝宮,怎麼聽這個可惡的翊府侍衛的口氣,倒像他才是外人一般。
哼,走就走。
淩然抱着劍默默離開,到屋外守着。
沒多久六皇子趕來,他進屋一看自己的床榻被某對昏昏睡去的夫婦兩人占了個嚴實,頗覺頭疼。
“要不擠一擠吧。”
睡在小皇嫂那一邊,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晟夏冷着臉攔住:“六殿下自重。”
“啧。”六皇子皺眉,他就知道翊府的人在,自己什麼便宜都占不到,“那我去廂房睡。”
晟夏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怎麼?”六皇子注意到他的反常,惡聲惡氣,“在我的府邸,本皇子連這點主都做不了嗎?”
晟夏徹底别開了眼。
倒也不是做不了主,隻是那廂房内,也被人占去休息了。
若六皇子不介意的話,倒是能與姜老擠一擠,就是不知姜老會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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