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實習監察員在見到他的時候,背脊筆挺,有一張年輕稚氣又很倔強的臉,他的臉上還塗着迷彩,因為出了汗,泛着綠油油的光。
洛輕雲回顧地圖,如果那個實習監察員全速奔跑,他是有可能在三分鐘内抵達距離目标一千五百米左右的最佳位置,這是他應有的體能和速度。
但是那個實習監察員是在距離兩千多米的位置開槍的,雖然比預測距離要遠,命中了好像很了不起,但這也說明三分鐘的時間内他的跑動速度不如其他的監察員。
而且最後關頭才開槍根本不符合監察員的“時不我待”的守則。
并不是每一次任務都有“最後關頭”的。
洛輕雲沒辦法把隊裡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那個年輕人,所以他在評估上給了他B+。沒有得到A的監察員都會被退回灰塔重修,他是個好苗子,需要更多的淬煉。
洛輕雲這輩子見過太多有天賦的人了,所以他很快就把那個年輕人忘記了。
“你給他B+評價的理由是公正的。”耿勁柔說。
“如果真的公正,談墨就不會一槍打爆鱗鳥的腦袋,給我澆一身的鳥血了。”洛輕雲收斂起了所有的笑意,他内心深處有一種預感,那天談墨一定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愛德拉之花,洛隊覺得它們漂亮嗎?”耿勁柔站起身來,取了一隻瓷杯,給洛輕雲倒了一杯剛煮好的咖啡
第27章凡是過去,皆為序章
“很漂亮。金色半透明的花瓣,小巧優雅,看起來一碰就會碎。是太陽花,馬齒苋科植物,被開普勒異化後的初級變種生物,沒有感染性和自主行動能力,但是它進化出一種……”
洛輕雲頓住了,剛才耿勁柔說過談墨是“一級傷患”。
耿勁柔微微擡了擡下巴:“洛隊,怎麼不說了?”
“但是它進化出一種神經毒素,雖然不緻命,卻能讓中毒的人生不如死,疼痛感達到産婦分娩的級别。這種毒素會迅速和神經肌肉結合,無法治療,隻能使用專門的鎮痛劑。”
當年雲霞縣有一片山溝,山溝裡開滿了愛德拉之花。如果談墨要以最節省時間的方式到達指定的位置,必須穿越那片花海。但是以談墨當時攜帶的滑索工具,是可以做到的。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洛輕雲問。
“愛德拉之花的花粉太細了,嵌進了滑索的伸縮器之間,導緻繩索的回溯延遲。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已經掉下去了,但是談墨的反應很快,他立刻射出了第二道滑索,人沒有完全掉下去但是他的左腿蹭進了花海。他爬上去之後,向你發出請示表示自己可能無法按時抵達目标地點。”
因為那種劇痛讓他做不到三分鐘内負重跑完剩下的八百米。
“但是你對他的命令是——人可以不到,子彈必須到。所以他盡全力跑了三百米,爬上了一棵樹,完成了你的指令,讓子彈到了。”耿勁柔看着洛輕雲的表情,很可惜,沒有任何變化。
耿勁柔幾乎懷疑這人是不是已經“越界”了,怎麼一點人類該有的情緒都看不到呢?
連一丁點的同理心都沒有嗎?
洛輕雲說:“那次任務結束,他在我面前集合,向我敬禮的時候完全沒有異樣。”
他不記得那時候談墨的臉,因為他的臉上都是油彩,隻記得他挺拔的背脊就像一柄開封了的利刃,但是弓滿弦易斷,劍銳鋒易折。
洛輕雲隻覺得這個年輕人差一點沒完成任務,卻繃在那裡什麼都不說。
“這就是高炙說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忍着,為什麼不說出來?畢竟外勤一線都流傳着一句話——死亡無法征服人類的意志,但是愛德拉之花可以摧毀一切。”
洛輕雲閉上了眼睛,在模糊的記憶裡用力地勾勒着五年前談墨的身影。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肯表露出一絲疼痛?如果真的曾經崇拜和憧憬,為什麼不要他一丁點的惋惜?
洛輕雲回憶着談墨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還有他對王小二的那句“無論你決定做什麼,無論你要因為什麼而犧牲或者奉獻,一定是因為你熱愛着它,而不是因為另一個人”。
長久地沉默,洛輕雲試着從一個普通人的角度去理解這句話,可是他發現自己永遠得不到答案。
他隻能把自己變成談墨,一個在瞄準鏡裡專注地看着目标的談墨,一個哪怕開普勒生物壓境好無生還可能也會開好每一槍的談墨。
“别人也許會說,但談墨不會。”
耿勁柔不明白了,“為什麼?”
“他要我公正地、不受任何外來因素影響地去評價他,他要我做的決定遵循灰塔所有的制度、契合所有的評價标準,而不是同情與憐惜。他要我尊重他的意志和靈魂。這樣……我才能永遠是他完美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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