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樹梨花落,忽如銀漢起。子規從南來,春色未曾看。”這不過是一首寫景感懷的詩罷了,從目之所及的雨雪交加,到對冬去春回的渴求,大抵是每一個文人都有的情懷。
何氏坐在西北位,雙目微合。她素淨的面龐被歲月占領,卻又從俗世中超脫。
那是信仰帶給她的甯靜。
“滿壺全不響,半壺響叮當。”齊牧歸冷冷地盯着齊知行:“你是何等的人才!而今這座王府容你不得!”
天邊,雷霆叱咤,一道魚白的閃電劃過齊知行的背影。他企圖用沉默來扞衛自己筆下的景與情。
可究竟是怎樣的景,要讓歌詠它的人付出血的代價?卿鳳舞再度鋪開宣紙。
寒冬臘月,正值雪季,滿樹梨白,遍地成河,媲如銀漢,這無疑是應了欽州流年的洪澇;子規之規,無形是冒犯了齊牧歸的名諱,意指他南下戴功歸來,也未必能在朝廷裡春風逢雨。
她方看罷,心下了然,難怪齊牧歸這般動怒,非要剁齊知行的手,作詩如此,不是明擺着與他作對嗎?
“父親,父親息怒,切莫傷身。”
齊城聞訊,他帶着陰雨的氣息仆仆地來了。
“豈止傷身,他是要我老命休矣!”
齊牧歸一掌拍在八仙桌上,别過頭不看人,那微白的發鬓裡寫着日漸滄桑的威武。
當下十分安靜,靜得能辨廳外的風雨聲。
卿鳳舞将那一紙詩文遞與齊城,默默地随齊長風入了座。這場風暴愈發地烈,不如靜坐觀雨。
“好詩,好詩!”
齊城看罷,連連驚歎。衆人面露疑色,紛紛緘口,如庭外枝上霜,不敢動一厘。
連卿鳳舞也不由得正眼看向他。
“子規從南來,春色未曾看!”齊城把「看」字讀成輕音,果然獨具深意:“這不正指父親他日南歸時,恰似這滿城春色之中,一枝獨秀出牆來,絕非青磚綠瓦所能看得住,功高蓋世,不可限量?”
“好好好!”齊長風一個鯉魚打挺,猛地竄起來:“春天好!”
卿鳳舞一面拉他落座,一面擡起眼看齊城。
呵,從前竟是小瞧了他。
此人表面桀骜,四下浪迹,處處留情,但終究有些本事在身上。話說回來,虎父無犬子,除了齊長風這等疏忽,齊城的身上自然有老王爺的影子。
“如此看來,的确不失為一首好詩。”甄氏見狀,悠悠地走過去攙起齊知行:“行兒,快起來。這天寒地凍的,容易着了涼。”
“……”齊知行不為所動,整顆腦袋伏在地面,像是從地裡長出來個人似的。
齊氏微微地看着他,朱唇輕啟,如吐春風:“行兒,既然無過,那便起身,好生聽訓。”
齊行知這才起來,耷着頭,如同一株枯木。在這府邸之下,沒有枝幹的草木多得是,他一個不受寵的庶子,除了吃穿用度尊貴些,便與府中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無異。
“三弟的詩好,理應當賞!”齊長風從一衆的緘默裡跳出來,大呼道:“今日晚膳加雞腿怎麼樣?”
噗嗤,卿九思沒忍住樂出聲,意味深長地瞧着卿鳳舞。那雙眼睛,就差長張嘴。
卿鳳舞不動聲色,挽住齊長風的手。
“一個雞腿可不夠,”她在他耳畔輕語:“我如今是兩個人的身子了。”
“鳳舞她須得吃兩個!”他反手擁住她,直勾勾地看着卿九思:“無福之人,不吃也罷!”
卿九思比卿鳳舞先進王府,小産之後,再無動靜,齊長風無疑是蛇打三寸,直擊痛點。
果然,她吃了癟,再不作妖了。
“……”齊牧歸無奈地搖搖頭,一紙詩文,把一個心智低下的傻子、一個與世隔絕的書呆子、一個身在王府心在空門的妾室,還有一地雞飛狗跳都拉扯出來了,他委實是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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