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歐陽喝了口可樂問道。
文清正喝着橙汁,愣住了——歐陽竟主動跟她聊起了楊書琴!
想了想,文清緩緩說道:“我跟阿姨隻見過一面,但……她跟我聊得挺多的。她為人和善,很容易相處。平時應該是不太健談的一個人,但一聊起你,她就有很多話可以聊。那天……在車上,聊的都是你們以前的事。她對自己之前丢下你,離家出走非常後悔,覺得很對不起你。所以,後來接你到邵家後,你對她的态度一直不好,她也從來都沒有怨言……”
“不要再說了……”歐陽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手裡已經喝空的可樂杯被他握得變了形。文清有些擔心地看着他:“歐陽……”
歐陽擡眼環顧了一下餐廳裡的情況,緩緩說道:“這家餐廳是安城第一家新佳美餐廳,這裡面的裝修變了,但位置沒變,味道也沒變……12年前,我第一次來這裡,第一次吃到漢堡,第一次喝到可樂,就是她帶我來的。”
文清驚訝地看着他,心裡也了然:原來他之所以喜歡吃漢堡,不僅僅是因為第一次吃到時感覺到它的美味,更重要的是,那是楊書琴——他的母親帶他來吃的!
“那……你應該不會恨她才對……”
“恨!怎麼會不恨……她剛離開的那段時間,我特别恨她。恨她為什麼不辭而别,恨她為什麼就這樣把我丢下……”歐陽手中的可樂杯已被擠壓成一個扁扁的紙皮。
第20章文彬回來了
歐陽緩了緩,繼續說道:“可是,慢慢的長大,懂事了,我也慢慢理解她當時的決定……特别是到了邵家,看到邵振邦對她那麼好,覺得當初她的離開确實是對的。因為,以我爸爸當時那種狀态,她繼續留下來,隻有死路一條。如果帶着我,要嘛根本就走不掉;要嘛,走了,但帶着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她還能做什麼……”
文清沒想到歐陽如今對楊書琴一點恨意都沒有,更多的是理解,可既然如此,為什麼這麼多年不回邵家,也不願與母親見面?歐陽似乎看出她的疑問,輕笑一聲:“想不通我現在為什麼不願見她,是吧?”
文清看着他點點頭。
歐陽長舒了一口氣:“雖然邵振邦對她好,但他們家族的其他人卻從一開始就反對他們的事,雖然最終勉強接受了她,但心裡還是有隔閡。後來,我的到來,又在邵家掀起一大場風波。在邵家那幾年,我看到她夾在我和邵家人中間,小心翼翼地處理着我們之間的關系……我知道,那樣的生活很累、很痛苦,但她從來沒有埋怨過一句。
她已經嫁到邵家十幾二十年了,也有了邵家的骨肉,邵家人也都能接受她,如今,她跟邵家之間唯一的障礙就是我,所以,我大學畢業後就決定離開邵家……我是成年人了,也有自己的工作了,現在也不需要她來照顧,我的離開對她隻有好處。”
文清恍然——原來歐陽故意疏遠與楊書琴的關系,緣自于他想讓母親能在邵家過得更好一點,其實他一直都在關心着這個疼愛他的母親,他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報着這份母愛。
文清想了想,說道:“你現也離開邵家多年了,相信邵家的人也不會再對你有什麼看法,你現在完全可以和阿姨名正言順地來往。”
歐陽輕“哼”一聲:“邵家那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如果純粹就是因為我的問題,那就簡單了。”
文清訝然:“還有什麼問題?”
“邵氏是由邵老爺子一手創辦起來的,經過兩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如今邵老爺子退居二線。邵氏的母公司‘天祥’現在是邵振邦在主政,但他的兄弟卻在一旁虎視眈眈,邵振邦稍有差池就有可能被他們拉下來。”
文清點點頭:“你是擔心因為阿姨和你的事,他會受到牽連?”
“邵振邦出事了,她自然也會跟着受罪……”
文清輕歎一聲:“你想的是挺周全的,隻是……阿姨現在還整天生活在自責、悔恨中……可以的話,以後是不是找機會見見阿姨,至少讓她心安一點,你不是也希望她能過得好嗎?”
歐陽沉吟片刻:“再說吧……”
聽到這句話,文清心裡也燃起了希望,至少歐陽沒有直接拒絕這個提議。
文清看着外面過往的行人,長歎一聲——從邵琪到楊書琴,再到今天歐陽自己,在與他們聊天的過程中,總算拼湊出歐陽相對完整的一段過往。當初剛到公司時何曾想到,這個表面嘻皮笑臉的“渣男”背後,會有一段這麼曲折的過去,有一顆藏得那麼深的心。而眼前這些匆匆而過的行人背後,他們又都在各自上演着什麼樣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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