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走後,時野一人心亂如麻地坐在中軍帳中,還未來得及思考到底該怎麼辦,營帳外疾馳的馬蹄聲便打斷了他的思緒,是耿賢趕到了。
是夜,中軍帳内燈燭通明,時野連通幾名正副校尉以及洛城主将耿賢,齊齊正襟危坐于沙盤前。
耿賢今年三十有五,是個高挑黢黑的精壯漢子,他一路風塵仆仆,此刻卻未見疲态,拱手朗聲道:“我因擔心此地戰事,一路快馬加鞭先趕了過來,另有十萬大軍仍在路上,不日便可抵達。”
“耿大人辛苦。”時野點了點頭。
“我已向京中傳信,文丘狼子野心,趁夜突襲,無異于直接像夏國宣戰,請皇上速速下達開戰令。”耿賢一捋胡子。“但如今情況特殊,一味苦等皇上裁決便是給了那文丘賊人休養生息的機會,所謂兵貴神速,如今趁他們大受重創之際,咱們便該立刻行動,攻下金孟城。”
金孟城便是由使者口中那位塔巴洛将軍駐守的,通往文丘的第一座城池。
此提議得到了在場絕大部分人的支持,隻有時野默不作聲,似乎拿不定主意。
“說不定他們藏有後手,故意做出一副虛弱模樣,隻等我們自投羅網。”時野沉默了半晌,終于啞着嗓子開口道。“我覺得我們是否該謹慎些,等觀察些時日,确定.......”
話還沒說完便被耿賢打斷:“小時将軍,你作戰素來勇猛,果敢迅疾,為何在如此重要的節骨眼上,卻突然變得畏手畏腳,猶豫不決了?”
一旁有人也幫腔道:“昨日文丘狗賊那一身奇特戰甲,讓我軍吃了不少苦頭,倘若廣泛應用,日後恐怕會相當棘手,還不如趁此機會直接将他們一網打盡以免夜長夢多。”
時野沒答話,低頭看着沙盤,似乎正自顧自的陷入某種在場所有人都讀不懂的情緒之中,及至滿室寂靜中蓦地響起燈油炸開時的“噼啪”聲,他才像自夢中驚醒一般,苦澀開口道:“如此,便依諸位所言,等大軍來時便進軍金孟城。”
誰也不知道這句再簡單不過的話竟令他幾度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直至牙關将舌尖生生咬出了血,才堪堪支撐着自己将這句話說完。
洛城大軍第二日一早便抵達了這裡,經過一番休整後,暫定黃昏時分前去攻打金孟城。
時野騎在馬上,身後是浩浩蕩蕩的夏國将士,本該是意氣風發的時刻,他卻覺得自己似乎整個人都分裂成了兩半,身體如同提線木偶一般領着大軍繼續行進,靈魂卻早已飄蕩去了他的小卿身旁,想着哪怕自己死去,也要護他周全。
為何情與義,總是這般難以兩全。
時野以前從沒想過這問題,也從沒想過,當它降臨在自己身上時,竟然是這樣一種近乎慘烈的決絕方式。
哪怕過了一天一夜,時野也沒想清楚自己到底該怎麼辦,隻木然地騎着馬前進着,直至看到了相去不遠的金孟城,以及,被綁在城樓上的卿長生。
他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被強迫着跪在地上,身旁站着的是金孟城主将塔巴洛和一位高舉大刀的士兵。
時野定睛看去,隻見卿長生雖然衣衫褴褛,身上起碼明面上沒有太多傷痕,想來大概是塔巴洛也怕把人折騰死了到時不好像自己交代,便到底沒再繼續折磨他。
與此同時,卿長生也看見了他,哪怕他此刻姿态狼狽面色慘白,隔着漫天的風與沙,望向時野的眼睛卻依舊如初見般亮得驚人。
及至兵臨城下,大多将士也發現了被扣押在城樓上的卿長生,他們中零零散散有不少人是在時野手底下呆過的,自然見過卿長生,也知道他與時将軍交情匪淺。
這人素來溫柔和善,哪怕出身高貴卻從不曾擺過架子,大多數人對他都十分有好感,前幾日卻突然不見了,原來竟是成了文丘人的俘虜。
一時間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時野。
城樓之上的塔巴洛也在此刻向他隔空喊話道:“時将軍可要考慮清楚!”
說罷仿佛生怕時野看不到般,令那名手持砍刀的将士将刀抵在了卿長生的脖子上。
時野此刻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周遭一切人事物仿佛都似海水退潮一般盡數淡去,落在他眼中的唯餘一人。
他的卿長生,他的小卿。
時野有些倉皇的握緊腰間發号施令的長劍,幾次試圖舉起,卻都以失敗告終。
就在這時,他看見城樓之上的卿長生嘴唇微動,似乎正在說些什麼。
有時打仗時需要埋伏,雙方隻得以口型傳遞訊号,時野為此還特地學過認口型,因此卿長生想說的話,他隻一看便全明白了。
“倘若退兵,你我自此......恩斷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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