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敏吓得抱緊麻袋。
“你好臭,别影響我生意,滾、快滾!”老闆啐一口唾沫,嫌不解恨,又啐上一口。
靠,民風這麼刁悍的嗎?
第一次嘗試與這世界的人打交道便碰一鼻子灰。
蘇敏心涼半截,不過向來作為學霸心思缜密,善于思考的她,發現老闆的髒言髒語中夾雜了不少信息。她深知,想在一個全新的世界得以生存,必須深谙千條萬條的明道理、潛規則,活到最後的人,要麼是一問三不知的路人甲,要麼是掌握全部信息的主角咖。
她,蘇敏,一個刻苦努力的高三學霸,猝不及防背井離鄉千裡迢迢穿越到這時空、這地界,于情于理,都該是來當主角過把瘾的吧?于是,她鬥着膽子,拿出和王娜娜扭打的氣勢,佯裝和老闆争吵,努力套取信息。
不吵不知道,一吵吓一跳。老闆那張油膩的臭嘴,髒是髒了點,“迸濺”出的信息卻頗為管用。經過一番拼湊,蘇敏曉得了:此街叫撫煙街,此地叫安靈郡,隸屬于仙舟國。安靈郡方圓千裡,廣袤得吓人,更吓人的是,它三分之二的土地安葬着全仙舟國境的亡靈冤魂,沒有墓碑的孤魂野鬼更是數不勝數……
“再不滾,就點死你這死攬荒的,給咱安靈郡新添一撮野鬼!”老闆如是罵道。
此刻,有人來勸:“居老闆,何必跟一攬荒人動氣,扔個包子打發走吧!”
“死攬荒的”,全名為“攬荒人”,是仙舟國境内,修為最低、地位最低、靈力最薄甚至沒有的一類人,專門幹撿破爛的體力活。每個攬荒人,身份編制在檔,負責一片區域的數條街區,夜時挨家挨戶收攬荒品,卯時初刻須将荒品投入流荒谷,否則将遭監荒軍捕殺。
荒品,安靈郡子民家家戶戶用盡廢棄的生活物品,因為某些原因,必須集中收攬,由官方統一處置,不許亂扔,更嚴禁私自倒賣。
居老闆被路人一勸,自覺和蘇敏罵街掉價,抓起包子往地上狠狠一砸:“滾!”
沒有猶豫,蘇敏撿起包子便跑。
卯時初刻已過,更不知流荒谷在哪,蘇敏腦海裡已有一群面目可怕的監荒軍在四處搜捕捉拿自己的畫面。
逃,逃就完事了。
蘇敏跑得很快,最後一個踉跄,穿進城中亂巷,等她回過神,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大汗,雙腿酸軟無力。她躲到隐蔽處一屁股坐地,見周圍無異動,才小心翼翼将包子掰成四份,隻吃一份。
蘇敏嚼着包子傻笑:“嘿嘿,真香。”
街上都是穿高級灰的人,一身土黃未免太打眼,她計劃偷跑出城,躲到人煙稀少的郊外。
此時,她肚餓稍減,葛優癱坐靠牆邊,不免開始思緒飄蕩,又思考起人生。
“我做錯了什麼,落得如此下場?”
“如果一切都沒發生,我即将步入高考考場,等待我的是金榜題名,入讀名校,從此飛黃騰達,走上人生巅峰。可現在……”
“算了,世事無常,焉知非福。”
“當是一場夢吧。希望醒來還是很感動。”
忽聞巷外不遠處的胭脂鋪前,兩位少女在交談——
“這色号,多像前幾日郡主巡城,塗在臉上的顔色。”
“我瞧瞧……真有幾分相似,估計隻是仿品,幹枯玫瑰色哪是我們能塗的!”
蘇敏回過神,猛摸自己的臉,這張臉是誰的?長什麼樣?“我”又是誰,叫什麼名,今年芳齡?是不是本地首富被奸人陷害落難的千金?她拿起挂在脖間的木牌細看,上面刻着“攬荒人-無名-010”的字眼。
蘇敏:“……”
認真的,連姓名都不配擁有?010又是什麼鬼?為什麼不是創造101?
命運的排列組合,讓人沉默。
但她相信掌握在自己手中。
蘇敏探頭探腦,見四下無人,伸手摸進自己領口,摸了摸自己的胸,感覺應該歲數不大,甚至還很年輕。
她的心情開始變得急切,想快點抵達郊外,找條清澈的河,好好洗個澡,照照河裡的那張臉。
望見西邊隐約有連綿的青山,想必那就是郊外了。
蘇敏一邊躲避幻想中的監荒軍,一邊往西行。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變暗,人煙也越來越稀少,走得累了,蘇敏來到一處野亭歇腳,一放下攬荒袋,就戴上痛苦面具揉捏肩頭。她算是明白了,自己靈力為0,骨骼也不清奇,扛這點東西都費勁吃力。
當下,她盤腿坐地,将攬荒袋倒個底兒朝天。
開局不會一把菜刀都不給吧?
首先吸引她注意的,是一個舊白花瓷瓶,“咣當”一聲竟沒摔碎,瓶口有缺口,整個瓶身半透明狀,瑩瑩發光,大概是個沒什麼用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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