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是我疏忽大意了,沒有想到這是他的最後一步。”
“他本以為有着連奉聯軍加上柳居宜,還有個北耶趁亂打劫報複私仇,大豫與陛下一定不可能全身而退,他想要的是陛下做亡國的帝王,能體會到他的心痛與無奈。可惜陛下是個明君,大豫的實力也遠比他料想的還要厲害,因此他才進行了最後一步,先投毒給士兵,以陛下愛民如子的性子,一定會派人找他。那時候他會進獻解藥,得到陛下的信任,再伺機殺掉陛下。陛下膝下無子嗣,各封地的王侯定會為了這婀娜的江山殺聲一片,從此大豫不複存在,到處是哭喊聲,百姓們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駱付涼受的苦,想讓天下人共同償還給他。”
“你幫了他,為的是報恩吧,但你能來告訴我,是希望百姓們不要受這種苦,對嗎?”伴溪的眼神中有了溫度,那種别樣的溫柔,讓潘星霓忽然有一種想抱着她的沖動。
“大豫生養了我,所有最美好的記憶都是關于大豫的,我已經為了幫他幹了太多錯事,還有對陛下的怨恨,讓我已經失去了從前那顆善良的心,我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一錯再錯。連奉國王薨逝,新王要忙着籌辦登基與祭奠,不久便會正式退兵;北耶本來就無心再戰,隻是宣洩心中的憤怒;柳居宜那邊,如果讓抵禦連奉的士兵們協助一起平定叛亂,相信也不會多久就能穩定下來。如果事情按照這個節奏發展,駱付涼就是滿盤皆輸。他身邊已經沒有能讓陛下信任的人,各方戰後都需要安定需要休養,想要再挑起事端就很難了。縱然他依然可以單槍匹馬進宮殺掉陛下,可是這種複仇,讓陛下不夠痛苦,我想不到迫不得已,他絕不會允許自己策劃了這麼多年的計劃以這種方式草草收尾。所以,陛下,這次投毒,應該是他最後一步了。”
“如你所說,是不是隻要我下令去抓到他,事情就能了結?”
潘星霓笑了笑,“以他的能力與智力,不是那麼輕易能讓陛下找到的,況且即便鏟除了他一人,隻要他的組織沒有受到損害,陛下仍然覺得如鲠在喉,成天提心吊膽,誰又能保證下一個名醫,不是他的弟子呢?”
伴溪沉默了,她第一次感到有些後怕。她當然知道駱付涼的絕世天資,如果像星霓這樣說來,确實隐患太大了。她不能讓簡行繼位就面臨這麼多不可知的危險,她一定要保證簡行日後一切順利,大豫能走上正軌。
“陛下不用過于憂慮。”潘星霓看得出伴溪在想什麼,在擔心什麼。“我費盡心血,抓緊時間比他快一步趕來找陛下,正是因為我想出了一條對策,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如果陛下對我還有信任,不妨放下過去的恩怨,聽一下我的計劃。所有後來的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須對它們有一個交代。”
“好,你說。”
☆、營中軟語暗别情
潘星霓看了伴溪一眼,歎息了一聲。
“如今連奉忙着新王登基的事,自然還顧不上我,但是事成之後,我一定得去連奉王宮,因為我是形羌的妻子。”
“你······還是要離開我?”
“陛下,我們早就不是當年的我們,不是當年的太子和潘星霓了。”
“可是你去了王宮,那裡沒有你熟悉的一切,你又怎麼适應呢?”
“我适應得不錯啊,連奉的語言我已經會了。”潘星霓笑起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星霓,你能不能答應我所有事都完結以後,回到我身邊來?我會把皇位傳給簡行,我們一起出宮去,過沒有俗世煩擾的生活?皇位不屬于我,你知道的。”
“陛下,很多事情,一步錯,步步都是錯的。我沒有辦法原諒因為我的私欲與仇恨,讓這麼多百姓受苦,讓大豫風雨飄搖的做法。我原諒不了我自己。”
伴溪站起身來,“可是我原諒你了。”她的神色帶着一絲凄惶。“這些年我一個人在皇宮,身邊親近的人接二連三地離開,皇位的重擔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隻想安靜地度過一生。”
“從陛下出生在皇家的那一刻起,有些事便已經是命中注定了。”
“我不管什麼命中注定。”伴溪忽然拉起她的手,眼神笃定。
潘星霓深吸一口氣。她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的這顆心了,因為伴溪,它疼了太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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