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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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哎呀，媽啊！&rdo;塗彪何曾見過活屍到底是什麼樣的，況且阿呆還是一具即便與玄武相較隻恐也不遜色的活屍。阿呆也知道元四是故意要作弄此人，他的雙目微微一睜，紅眸中竟燃起了兩道光芒，更是顯得駭人異常。那白發老者饒是見多識廣也不曾見過今日這般景象，好在他明白這位年輕道士并無害人之意，趕緊上前說起好話來，&ldo;道長雖然年紀輕輕，卻能操控這樣一具活屍，委實法力高強。要是不嫌棄的話，道長不妨去我家吃點便飯，晚上也好一起行動。&rdo;元四身上的盤纏帶得不多，他巴不得能整天白吃白喝，既然面前這位老者如此慷慨，他也就不客氣了。&ldo;那便多謝翁長了。&rdo;元四點頭一笑，随手放下了黑紗，把阿呆的面目再次遮擋起來，他笑着看了眼已被吓得面無人色的塗彪，又向他問道：&ldo;那這位大哥還要不要跟我們一起？&rdo;&ldo;鬼，鬼才要跟你一起！&rdo;塗彪罵罵咧咧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慌慌張張和其他幾名漢子趕緊離開了此處。看着桌上的大白饅頭，元四一邊大口地啃了起來，一邊對在旁邊伺候的白發老者問道：&ldo;當年給大夥兒那副羊皮卷，更把回風坡指為風水寶地的道長可曾還在此地？&rdo;白發老者替元四添了一碗酸菜湯，搖了搖頭，&ldo;那位無極道長性喜雲遊，一年之中十有八九不在太一觀内。不過他聲望甚隆，曾替知縣家除過一隻狸貓妖，自此淮安縣的人對他更是推崇。他所說的話，大多數人都是極信的，不過我總覺得無極道長性子過于冷僻，若說是清心寡欲卻又有些不同，而他那太一觀裡似乎也有好幾具像你身邊這位一般的……&rdo;那白發老者見元四與那活屍一路走來，攜手相牽，似是極為珍視彼此，一時之間，怪物二字已是不好出口，得罪了元四事小，冒犯了這具活屍才是大麻煩。&ldo;像阿呆這般的活屍嗎？&rdo;元四轉頭看向阿呆笑了一下，對方此時正靜靜地站在牆角，等待着晚上助自己一臂之力。&ldo;活屍？這東西我隻聽老人說過，卻從未見過。沒想到今日竟能一見。&rdo;白發老者搖了搖頭，蒼老的眼裡也不知是驚喜還是驚恐交織在了一起。這時候，兩個在門外偷看了許久的小娃娃終于忍不住跑了進來。&ldo;虎妞，狗蛋兒，你們進來做什麼，快快出去！&rdo;白發老者怕自己的孫子孫女會沖撞到牆角的阿呆，趕緊上前想要驅走他們。可兩個小娃娃卻是不聽爺爺的話，轉動着眼珠子望向了一身粗布道服的元四，然後又看了眼牆角那個高大魁梧的人形。&ldo;爺爺，我們也要吃饅頭嘛。&rdo;身為姐姐的虎妞兒嘟了嘟嘴，肉呼呼的小手指向了桌上的饅頭。元四被兩個小孩子逗得微微一笑。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候他剛被羽真人&ldo;拐&rdo;到了靜世觀，什麼規矩全然不懂，看見師父在偏殿宴客，自己竟是悄悄鑽了進去想要偷拿桌上的果脯蜜餞。想到往事，元四胸口不由暖意蕩漾，但回想到自己如今為了阿呆竟被趕出師門，心中亦是無限唏噓。他笑着一把摟起虎妞，抓了個饅頭放到了她的手裡。&ldo;小妹妹，給你吃。&rdo;虎妞甜甜地一笑，果然露出兩顆小虎牙，她拿了饅頭撕下一半丢給了在桌邊眼巴巴望着的弟弟狗蛋兒，這才高興地啃起了對于貧家來說不啻為美食的大白饅頭。&ldo;道長，讓你見笑了，鄉野小子不懂規矩。&rdo;白發老者似是極為尴尬，他紅了臉便向元四賠起了不是。&ldo;翁長何必多禮，我才是給你添了麻煩。&rdo;元四連連搖頭，拿起酸菜湯喝了一口。&ldo;道長也不必客氣，小老兒姓吳名牧，若不嫌棄喚我一聲吳老兒便是。&rdo;吳牧客氣地說道。突然，他雙目大睜，手已指向了不知何時跑到了阿呆身邊的狗蛋兒。&ldo;狗，狗蛋兒，快回來！那東西碰不得！&rdo;元四急忙轉頭去看，隻見狗蛋兒似乎對面罩黑紗的阿呆極為感興趣，一邊啃着饅頭一邊就靠近了對方。他趕緊擡手安撫了惶恐不安的吳牧，正要起身去把狗蛋兒抱過來，卻見裝慣了死屍、沒有自己的命令便不肯動彈的阿呆居然伸出手在狗蛋兒那隻有三撮毛兒的小腦瓜上輕輕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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