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懂什麼?郡主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元緒母親若知道有故人在照應他,還不知得多高興呢!”禇英說着又将元緒拉了過來,兩人重新向郡主施禮,“隻要郡主和儀賓大人不嫌棄,我們以後會多多來府上走動的。”
傅山見郡主出來,早一個人在前頭先走了。姐弟兩人隻得又忙向郡主告了罪,這才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
回到夾馬巷,剛過午時;傅山聽說前幾天褚英家裡遇到了麻煩,就特地跟他們過來看一看。
這是傅山第一次來褚家,對于褚英親手布置的這個小宅院,他也是連連稱贊。又問起那天的具體情況,末了道:“候府那幾人隻能幫你一時,你一家子要安穩在這住着,少不得還要想别的辦法。”
“難道找兩個護院?可我這一家子老的小的,不太方便吧?而且這突然之間,上哪去找合适的人呢?”
“湘蓮這段時間住在他姑母家,我和他說一聲兒,他一準願意,隻怕你祖母不高興。”
“咦,您也知道我祖母不喜歡他?其實她老人家也沒别的,就怕我被他哄騙了去。要是他能和我祖母保證一聲,絕不沾惹我,那祖母對他肯定沒意見。剛見他的時候,祖母還一天到晚的誇他生得俊呢!”禇英不由笑了起來。
傅山聞言沉默了片刻,“那這樣吧,你收拾出幾間屋子,我帶着幾個劍道上的弟子住過來。”褚英還來不及高興,傅山又道:“這段時間,就由我來幫你照顧你祖母和弟弟妹妹,你呢,就住到藥鋪那邊,免得别人說閑話。你一個女孩子,名聲要緊。”
“哦。”褚英幹巴巴地應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往下說,看來師父這是擺明了要和她拉開距離了。
氣氛一時又古怪了起來,傅山于是又問:“你最近還有什麼打算?”
褚英想了想,就開始和他說起自己的想法,“等泗水街的新鋪子開張,運行正常後,我想請師父和我去一趟京都,看那姓尤的還有沒有救;若是救得過來,更好;若是救不了,我就得想個法子把我姐姐先接回來了。至于母親,她願回就回;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等我們回來,約摸剛好能趕上元緒的縣試,他倒是信心滿滿,可我總覺得不放心。”
“行,到時我就和你走一趟吧。對了,烏衣巷那個舊鋪子還空着,那兩人還沒過來找你要房契?”
“大概是不敢過來吧!”褚英笑了笑,“何況現在有師父在,他們要再敢來撒野,師父就給他們點顔色看看,最好打他個滿頭包!。”
“孩子話!無緣無故的,我打人做什麼。你也是,既說了将東西都還回去,那就給他們,省得他們總惦記。”
“還就還,我原本也不稀得她的東西,可被她這麼折騰,我憋屈!等着吧,我才不會乖乖的還給她,多早要她吃些教訓,她才知道自己糊塗!我甚至希望有一天,她能向我認個錯,别一天到晚淨出這些幺蛾子!”
說着,禇英就忍不住歎了口氣,眼圈微紅,“可她是絕不會認錯的。我現在算是脫離了她的铚棝,可姐姐呢?姐姐生性軟弱,隻能任她擺布。有些人就是這樣,蠢不自知,她以為她是為了我們好,其實她隻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褚英這樣激動,傅山其實感同身受,畢竟他也有一個奇葩的母親。因此對褚英,他也格外多了一種同情與憐惜,雖然,他仍隻當她是個孩子。
方才突然聽到她的表白,他不是不震驚的,震驚之後,卻是一種了然于心的理解。
他知道,這個女弟子一向爽直利落,卻又不乏心機,她的堅強,樂觀,灑脫,她的所知所見,所慮所思,已超出了他對這個世界所有女子的理解範疇;就連她對自己的表白,都透露着一種理智,和深思熟慮,或者說,她從來不做沒有目的的事情。
真正的心悅怎會是如此情狀?而她真正心悅一個人,又該是什麼樣子?他不由仔細的想了想,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再說了,若是她再大個十來歲,說不定他還真就應允了,有個有趣的人兒在身邊,隻是互相陪伴,應該也還不錯。
所以,他回應褚英的,也算是心裡話。他和妻子成婚時,兩人年紀都還小,妻子有孕時,隻有十五六歲;他現在才明白,懷孕時年紀太小會造成難産,而妻子的産難其實是多方面的原因,既因為年齡太小,也因為産時驚悸,更因為沒有技術好的産科大夫。他永遠也忘不了,看見妻子和孩子一起死在血泊中的那種徹心徹骨之痛,那是他心底永遠的陰霾,不可挽回,不可救贖,不可原諒,任憑是誰。
這裡面,就包括了他自己,更包括他的母親。
所以,隻按褚英的年紀,他也不做它想,因為他不會允許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褚英發洩般說了好一會兒,傅山也隻是靜靜聽着,用一種憐愛的目光看着她,末了才道:“你想怎麼做,便做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你盡管說。”
見禇英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才又道:“你看,說到你母親,你也會不依不饒的,方才你又為何要勸我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道理你應該懂。不過,我現在約略知道了,你是想讨好郡主。可是,沒這個必要,她這一輩子,誰也不愛,除了她自己。所以,你沒有必要因為我遷就她。”
禇英被他看穿了心思,頓時有些無地自容。她再想一想,除了沒有郡主的地位與權勢,鄭氏與郡主,兩人何其相似?她們都打算憑着一己之好惡,主宰兒女們的命運,掌控他們的人生。傅山才志兩絕,所以他能得到自由;禇英呢,她憑着自己的先知先覺,也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鄭氏的掌控,那麼姐姐呢?如果傅山軟弱,如果傅山不是這樣重情,那麼他死去的妻兒又有誰來緬懷呢?又有誰會覺得她們可憐呢?
“我知道了,師父。”這次,禇英是打心底對傅山生出了敬畏之心,“以後,我都聽師父的。”
柳湘蓮
“既然都聽我的,那簡單,”傅山很認真地道,“我看人向來很準。湘蓮是個好孩子,你們好好的在一起,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着他輕歎了一口氣,“我行将老矣,實在不适合總和你們年輕人在一處。最多明春過後,我就要出遠門了,因為我有件大事要做。這一去,至少一年兩年的,難得回來。我倒是想着,等我回來之後,能為你們主持大婚呢。”
聽他說話的語氣,褚英總覺得怪異,三十來歲的青年男人,正值風華正茂,說如日中天也不為過,哪裡就稱得上老呢?難道是他年紀輕輕就有了一堆徒子徒孫,這才生了感慨,說出這些老氣橫秋的話來?
見禇英隻是好笑,傅山不知她又在想什麼,于是又道:“我但凡和湘蓮提起此事,他一時又羞,一時又惱;你倒好,和沒事人一樣;你到底是怎麼個心思?若說一味厭棄,也不盡然,我看你對他也有些不同;說說吧,你是怎麼想的?”
禇英哪裡好說兩人之間的糾葛,于是淡然一笑:“那師父覺得我該有什麼反應呢?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師父該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也不好裝樣子。再說了,男婚女嫁,繁衍生息,這是自然之理,多少代人都是這麼過來的,這有什麼可害羞的呢?”
傅山心下一驚,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個才剛滿了十三歲的小姑娘,簡直冷靜成熟到可怕。她的一言一行,都不像她這樣年紀該有的,倒像是曆遍了多少人情世故。他有心探問一番,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心下卻已存了疑惑。看來這件事,他也需得和湘蓮細說一番。
說到底,他又何嘗不是把柳湘蓮也當做子女般看待?柳湘蓮自幼失怙,性情偏執,但是很明顯的,現在的他已經在克制自己的好惡,開始漸漸明白,要用些手段,才能追求到自己應得的東西;相對于以前的散漫自在,章台走馬,恣意妄為,他已經改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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