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揚着潮濕的圓腦袋,得意一笑,說了人話:&ldo;我在蛋裡活了一年有餘,沒想到初見天日,便遇上了你這個識貨的人。既然你認出了我的身份,那還不想辦法把我從蛋裡掏出來?我乃神蛇之子……&rdo;九嶷未等它把話說完,已經放下它起身直奔了竈台。拎起四腳蛇昨天挑回來的一桶溪水,他直接就往鍋裡倒。隻露了腦袋的小蛇見狀,當即掙紮着回了頭:&ldo;喂!我話沒說完,你怎麼走了?&rdo;九嶷忙得頭也不擡,又把自己充當床褥的稻草填入竈眼之中當柴禾燒:&ldo;我要燒開水煮蛇羹,像你這樣的小蛇精,熬湯很滋補的。&rdo;四腳蛇不知何時爬了回來,洋洋得意地笑道:&ldo;喂,他要煮了你吃呢!&rdo;小蛇聽聞此言,當即睜圓了兩隻黑豆眼睛:&ldo;敢?!&rdo;九嶷沒理他,蹲在竈旁敲打火石點燃了爐火。随即轉身又挪回到了大蛋前,他一手捧住大蛋,一手攥了小蛇腦袋,咬牙切齒地往上拔‐‐依着他的設想,這小蛇既然露出了腦袋,那麼身體連着腦袋,自然應該是一拔即出。哪知他連着使了幾次勁,那小蛇蜷在蛋殼之中,竟是紋絲不動。于是他松了手,用一隻眼睛往蛋殼内部看,發現蛋殼之内并非空心,而是生了層層的血脈和筋膜,層層地包裹着小蛇身體,似乎這小蛇還未發育完全,之所以會提前碎了一片蛋殼露出腦袋,大概是自己昨天對它砸得太狠了。四腳蛇見他停了動作,急得又開了口:&ldo;拔呀拔呀,煮個蛇肉蛋花湯!&rdo;九嶷扭頭轉向了它,不耐煩地答道:&ldo;拔不動嘛!&rdo;小蛇腦袋也轉向了四腳蛇:&ldo;好哇!讓人煮了我吃,你還是不是蛇?!&rdo;九嶷一點也不喜歡蛇類,然而不知道怎麼搞的,身邊一味的隻來蛇。四腳蛇那張賤嘴已經是夠讨人厭,卡在蛋殼裡的綠皮蛇神情詭谲多變,也是極其地不可愛。喝了一盆糙米粥之後,九嶷盤腿坐在地上,看看四腳蛇,再看看綠皮蛇,心中算盤噼裡啪啦地亂響‐‐四腳蛇是得留着的,用來生财,綠皮蛇則是毫無用處,隻适合讓自己吃了果腹。而且這東西可遇不可求,大概會有靈丹妙藥的作用,所以格外不能放過。可是,怎麼吃呢?況且九嶷心裡存着心事,吃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還急着去給馬寡婦弄真金白銀。馬寡婦風騷牛&tis;是有原因的‐‐方圓百裡的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數過來,馬寡婦算是其中的尖兒。子曰得好:食色,性也。九嶷現在活得和獸也差不許多,滿身隻剩了饞嘴和好色這兩樣天性。目前對他來講,摟着馬寡婦啃豬頭便是神仙生活了。&ldo;也不知道山外的仗打沒打完。&rdo;毫無預兆地,他對着四腳蛇轉移了話題,&ldo;要是太平了,咱倆就早點兒出去弄錢。我怕再這麼等下去,等我真弄到了錢,馬寡婦都已經老了。誰樂意花那麼多錢找個老娘們兒呢?&rdo;四腳蛇冷眼看他:&ldo;哦,我還以為你對她是真愛。&rdo;九嶷說完這話,把面前這大蛋又捧了起來。張大嘴巴一口含住蛇腦袋,他試着咬了咬,想要咬掉蛇頭先嘗個鮮,然而上下兩排牙齒運動一番之後,他發現這不可行‐‐小蛇看着柔嫩,其實鱗甲很硬,人牙齒根本咬不透。四腳蛇看着他,又開了口:&ldo;九嶷,你嘴這麼大呀?&rdo;九嶷擡起頭吐出了碧綠的蛇腦袋,随即說道:&ldo;不行,這東西實在是吃不了。咱們還是先下山去弄錢吧!事情總要一件一件的辦,對吧?&rdo;四腳蛇谄媚地答道:&ldo;可不是嘛!&rdo;九嶷起身,從香案子底下翻出一件破僧袍,鋪在地上當包袱皮,要把大蛋包起來帶走‐‐今天吃不成,興許明天能吃成,反正這東西不能扔,扔了可太可惜了。四腳蛇見狀,當即提出異議:&ldo;九嶷,你還帶着它?&rdo;九嶷快手快腳地打着包袱:&ldo;總有一天它得從蛋裡鑽出來,等鑽出來再吃它!&rdo;蛋殼中的蛇腦袋眯了眼睛撇了嘴:&ldo;哼,我可正聽着呢!&rdo;九嶷素來不拿妖精當回事。把小包袱往後背上一甩,又把四腳蛇拎起來往袖子裡一塞,他嘀嘀咕咕地上了路:&ldo;哼,全是蛇!怎麼就不來條狐狸精呢?要是有了狐狸精,我還找什麼馬寡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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