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看她這般模樣,還以為是自己惹她生氣了,也不敢再頂嘴了,蹑手蹑腳地上去為她脫下外袍,準備服侍她睡覺。
秋雁正收拾着,突然拿起了那塊玉環猶疑問道:“小姐,這玉佩好像不曾見您戴過?”
敏心聞聲擡頭,接過這玉環,怔怔地看着它,思緒不禁又混亂了起來。
他問父親的名諱、還有父親是哪一科的進士,究竟是何意?
他為什麼也會有和父親留下的玉一模一樣的玉玦?
敏心突然發現,即便前世她癡長到了二十餘歲,卻對父母家人所知甚少。不僅連母親的名字都是今生才知曉的,對于父親徐景行,這個在她兩世人生中早早退場的重要人物,也是一知半解。父親他為什麼要獨獨給自己留下這樣一塊玉,為什麼要囑咐母親收好它?
以及,為何前世她奉尊長之命嫁入陸家快十年,她竟對這樁婚事的起因半點都不知曉呢?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父母已不在,那為她定下親事的,也隻能是永泰侯徐景明了。在陸暢考中之前,紹興陸家,不過隻是一耕讀傳家的鄉賢人家而已,他到底,是怎麼得了她那海内赫赫有名戰功顯著的伯父的青眼的?
敏心越想,越覺得自己人生這頭二十年是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秋雁看着她的臉色變幻不定,觊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小姐,您可是要喝水?”
敏心胡亂點了點頭。
一杯溫水下肚,敏心一直糾結的愁腸仿佛也被撫平了。困意洶湧來襲,敏心隻呢喃了幾句,便倚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話說回來,匆匆分别後,陸暢滿懷怅然地回到了那座燈火通明的小樓。
他才邁過門檻,便有一眼熟的同鄉士子别過人群上前急道:“達川兄!你總算回來了,老師正找你呢!”
陸暢一震,半驚半疑地問:“道然兄,你沒聽錯?是在找我?”
同鄉士子連連點頭,一邊扯着他的臂膀就推着他向前,口中念叨着:“你方才這是去了哪裡?這一身寒氣的。老師在宴上喝多了幾杯水酒,想起前日看過的文章,就讓師弟取來當衆點評。說來也是我一時迷糊,上次找你借的書被我一起夾着呈上去了。老師評過之後翻看了你的書,見你一筆字寫得尤其好,偶有筆記感悟也不落窠臼,言之有物,便想見見你哩!”
陸暢連驚訝的表情都沒能完全做出來,就聽他這位同鄉又噼裡啪啦地說了下去:“幸好今日你和我一起來赴宴了,要不然錯過了老師的點評,你說可不可惜。”
轉過彎,面前是一扇糊了棉紙的推移門,隻有薄薄一層,完全擋不住裡面傳出的聲浪。
吟詩聲、叫好聲、交談聲,觥籌交錯是聲,聲聲入耳。還有一道較為滄桑的聲音,夾在一片昂然飛揚的激動氣息中,顯得格外沉穩。
陸暢知道,這扇門背後,便是嶄新的世界了。
舒道然站在他旁邊,向他看來。
陸暢深吸了一口氣,睜眼,對舒道然點了點頭。
兩隻手一邊一隻,合力移開了木門。
陸暢跟在舒道然身後進去,耳邊傳來他高聲拜見的聲音:“老師,浙江路紹興舉子陸暢已經到了!”
*
在别莊又度過了悠閑幾日,眼看着秋闱的正日子一日日近了,容心身體才将将養好,便着人回城禀告了程夫人,由侯府裡派了人來将幾位姑娘接了回去。
到底是一個娘胎生出來的同胞姐弟,容心憂心九哥,瑩心也憂心宬哥兒。時時遣人去書房殷勤探問,隻恐最後這幾日出了茬子,導緻三年苦讀功虧一篑。
說起來這一科,永泰侯府親眷中參考的有不少人。直系的有長房的宬哥兒,甯哥兒,旁系的有承恩侯府的表少爺宋期,還有程夫人娘家幾個侄兒。故而府裡上上下下,上至太夫人,下至看門的老蒼頭,都知道要安靜,安靜,再安靜,唯恐外因擾亂了他們作文的思路,落得個功虧一篑的下場。
敏心亦為幾位兄長祈禱念佛,隻是除了秋雁,再無人知道,她所祈禱保佑的對象中,除了堂表兄弟,還多了一個人。
敏心雖有着前世的記憶,知道陸暢便是在這一科中的進士,但今生變數太多,她所做出的一點點些微變化,便如滴入平靜湖面的水珠,最後漣漪到底能有多大,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所能做的,隻是在夜深人靜時無數遍向上天祈禱,既然蒼天憐她,容她重回少年,那麼祈禱老天爺再憐惜她一次,保佑陸暢今科高中,不負他十年寒窗。
秋闱一共三場九天,這期間不僅要絞盡腦汁作文寫詩,還要在号房逼仄的環境裡如廁、睡覺、吃飯,故而很多舉子一出場便病倒了,便是沒病的,也是要悶頭大睡一覺,再好好洗漱一番,才算徹底地恢複了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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