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打算去救人,他想,自己也救不了。
蕭先生繼續把手裡的硬币投進去,還差一塊錢,他伸手拿歐副官掌心上的硬币時,餘光不經意地瞥到歐副官閃着希冀的眼神。
他愣住了。歐副官露出一個滿是期待的微笑,說:“大人,很久沒聽到過禱告了,您不去看看嗎?”
“外面……下着雨呢。”他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要不要停雨還不是您說了算嗎?您就當出去透透氣,順便溫習一下如何和人類打交道吧。不用顧慮下官的,下官就在這兒等您回來。”
這話聽在蕭先生耳朵裡,頗有暗指他多年不務正業的内層含義。仔細想想,他确實快忘記了聆聽人類禱告、實現人類心願究竟是個怎樣的流程了,從前還能說是沒人可幫,可眼前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再視而不見确實說不過去了。
“行吧,那我去看一眼。”反正也不可能真的幫到人。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颀長清瘦的神明走入符陣,瞬間沒了身影。
蕭先生剛出結界,便發覺雨竟然停了,心下奇怪。他來到山腳下的公路中央,看見那個躺在地上祈禱的人類,是個正直青春年華的嬌小姑娘。泥和血混染了她的衣褲,四肢以怪異的方式擺放着,蕭先生隻需一眼,便看出她傷勢嚴重,想來命不久矣。
“救……救救我……”
既然來都來了,就搭句話吧。蕭先生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說:“死亡并非什麼可怕的事。相反,它可以讓你告别這不如意的一生,擁有全新的開始。”
她不知是說不出話,還是無話可說,隻呆呆地望着他流淚。蕭先生負手立在她身側,清清冷冷的眼神,絲毫未動恻隐之心。
“對你而言,就此死去,會比繼續活着痛苦嗎?”他閑聊一般問着,對于生死,他本就不放在眼中。
她忽然有了激烈的反應,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終于搖了搖頭。還以為她是在同意自己的話,不曾想下一句竟然還是求生欲滿滿的“我不能死”。
“為什麼不能?”
她的眼神逐漸渙散,像隻奄奄一息的小獸:“因為……我還有……無論如何都想去見的人……”
蕭先生倏忽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小蟲咬了一口,心中微微一動。他猛然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某個雨天裡,那個同樣倒在地上的少女,回想起數千年前那個正午,他躺在業朝軍隊成堆的屍骨之中,無力地與空中那輪豔陽相望。
有低沉的鐘聲劃破深夜的沉寂,子時已到。這是從神廟裡傳出的鐘聲,每年僅有今夜鳴鐘,二十四下,是業朝的國喪之禮。
他恍然想起,到了今夜,正好是一千年了。
蕭先生看着正在死去的姑娘,感覺自己再沒有辦法袖手旁觀。陸濛濛最後看見蕭先生蹲了下來,抱起她的那雙手很涼,像結了霜的冰。意識陷進黑暗之前,聽到他略帶沙啞的最後一句話:“放心。這喪鐘,不是為你而鳴的。”
少女和神明同時消失在公路上,事故的痕迹被盡數抹去。雨再次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2)
像是休息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陸濛濛的意識再次回來時,預想的是自己應當遍體鱗傷地躺在醫院裡。意料之外地,她首先聽到的還是那漠然的男聲,清冷如雪水,問:“還沒醒?”
另一道更為厚重的男聲恭恭敬敬地答:“回大人,還沒有。”
那人吐槽:“睡得可真夠久的。”
“這位小姐乃肉體凡胎,和大人的不傷之軀絕無可比之處,想要複原自是需要些時間。”
“待她醒了,你就别大人大人地叫了。”
“是,大人。”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陸濛濛尋思着再這麼裝睡下去也不妥,在心裡默念五個數後猛地睜開眼睛,瞬間被頭頂正發着光的白燈刺得雙眼酸痛,不得已再次阖上了眼。
那涼飕飕的男聲又響了起來:“醒了就走吧,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陸濛濛甚是惶恐地再睜眼,一側過臉就看到盤坐在蒲團上的英俊男人——黑色短發,鋒利的眉骨配上一雙細長的瑞鳳眼,儒雅與滄桑、陽剛與内秀糅雜,是氣質比長相更難忘掉的類型,一身棉麻白襯衫配黑長褲都能穿出華貴爾雅的感覺。他正拿着一本書,眼神很是寡淡地瞥過來。而跪坐在他右後方的那位大叔……一副老實溫暾的模樣,同樣精瘦高挑,但眉眼裡透着肅穆和威嚴,倒更像電視劇裡那些皇親貴胄府中的掌事管家。
好像再這麼躺下去……确實很尴尬。陸濛濛下意識地坐起身,僵持了幾秒,完全沒人理她,氣氛越發凝固。她尴尬地撓了撓頭,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請問……這……是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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