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金籠四周珠光反映之故,他素日裡的冷漠淡去,化作少有的柔和之色,連帶那座金籠也失去最初的束縛欺壓之力。仿佛窮盡人力鑄造的奢華輝煌,不過是為穩穩托起這束落入塵世的皎皎月光。
溫離一望之下,心中猶疑徹底化作無上堅意:“既如此,随你高興便是。”
此間無日月,他們已不知在此呆了許久,霜明雪眼睛熬得發紅,但目光一直不離溫離左右。
他練劍時破風之聲不斷,隻是随着時間流逝,聲音漸漸不大相同。初起時快時慢,漸而且厲且疾,劍意快到一定地步,卻驟然滞堵起來。
這情形與記憶中一緻無二,連之後的劍落之聲也好似從回憶裡挖掘出來的一般。霜明雪閉上眼睛,藏住自心底湧出,無法抑制的悲憫之色。許久,他緩緩摸向胸口,手指發力之際,眼底再無半分情緒。
魔教地宮不見天日,外面卻是冬日裡難得的晴朗夜晚。那日桑雩将東西送到靈機山後并未離開,為掩人耳目,換了一身漢人衣服,扮成小弟子跟在嶽其铮身邊。此際見月色清朗,空山氣清,便坐在石凳邊發呆。
嶽其铮亦是難眠,今日晨起,十大門派盡數到齊,為着如何圍攻魔教之事商讨了整日,好容易才讨得這一刻閑暇,見桑雩獨坐庭院之中,開口道:“百裡殿下。”
桑雩想事情想得出神,望過去的眼神有些呆呆的。嶽其铮坐到他身邊,溫聲道:“這麼晚不睡,可是住的不習慣?”
桑雩道;“沒有,我隻是在想他的事情。”
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兩人都知這個“他”說的是誰,嶽其铮道:“還是沒有消息麼?”見桑雩搖搖頭,安慰道:“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桑雩約莫被安慰到了,臉色好了一些:“也對,沒有消息說明他平安無事。”
嶽其铮看着他的側臉,笑了笑:“百裡殿下這樣關心他,你們定是很好的朋友。”
桑雩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個荷包:“……嗯。”
“你們認識多久了?”
“也沒有很久……”桑雩驟然停住,他雖不通人情世故,但于大事上面半點不遲鈍,嶽其铮一開口,他便聽出試探之意:“你是在套我的話?他在那個魔窟裡為你們的事出生入死,你現在來套我的話?”
嶽其铮平靜地看着他:“我隻是想知道些關于他的事。”桑雩帶來長帛如今就在他身上,上面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認真看過,十分用心之下,自然也窺見一點先前未能發現的東西。
在他父親遺物之中,還保有幾封與師叔葉流雲往來的書信,其中一封筆迹稚嫩,所書乃是:為兄一切安好,料不出一月便能回去,勞師弟挂心。又及:昨日下廚不慎切了手,故請吾兒代筆。
六歲孩童的筆法力道,自然不能與成年人相提并論,更毋論霜明雪字迹勁利,隐藏刀劍寒光,那是在經過煎熬歲月後才生出的戾氣。隻是其間時隐時現的清雅平正,卻與那封陳年家書多有相似。嶽其铮本已放下的期盼,因這這長帛又生了出來。
“百裡殿下或許不信,他……很像我兒時一個好朋友,之所以問你,不過是為确認。”
嶽其铮眼神語氣無不坦誠,桑雩與他對望片刻,心裡的火氣也漸漸消了。此際月上中天,光華清明,遠山之上白鹭橫飛,不一刻又隐于雲後。種種情景,像極了靈機山上那個夜晚。
桑雩心随意動,将他們相識以來的事盡數想了一遍,想到最後,竟生出一絲頹然來:“……他的事我也不很清楚,我隻知道他的名字,不,或許連名字都不是真的。我認識的,隻是他這個人而已。”
嶽其铮輕輕歎了一聲:“罷了,待日後攻下魔教,我親自問他便是。”
桑雩默了一會兒,忽的問道:“你說的那個好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麼。”嶽其铮思索着片刻,道:“我也說不好,總之是個見過了,便再也忘不了的人。”
“那這個人……後來去了哪裡?”
嶽其铮目光一暗,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遙遙望向天邊那輪圓滿無缺的明月,沒由來道:“快到除夕了,倘若……”
就在此時,桑雩忽的“呀”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枚蠱盅。蠱蟲振翅低鳴,又不住以額觸壁,乃是母哀子死之狀。
這便是霜明雪先前與他說定,強攻上山的暗号。桑雩怔怔道:“到時候了。”
武林盟的人來得好快!幾乎一日之間,便将山門附近的陣法逐一攻破。須知這陣法傳自西域密門宗一派,兩年前鏖戰之時,三十名弟子立于陣眼,便将五百名武林盟好漢困足七天七夜,最後還是先教主諸般布置一了,命他們撤離,這些人方才得以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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