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認為他不該讓孩子跪下,可是又覺得他說的确實沒錯。歐陽媽媽無奈的歎口氣,推着他往書房外走:“冷靜下,等沈俊他們回來再說。”書房的門合上了,房内一片冷清,與方才形成強烈對比。“你還要跪着嗎?”沈忱淡淡的說,語調異常平靜。歐陽随不語。“好吧,那我就陪你跪。”這句的語氣就帶了她平時有的頑淘和慵懶,“不過,下回要報複誰,麻煩和我打個招呼,不要讓我平白當了工具還不知道。”半晌,他才悶悶出聲:“我隻是不想再提到那一夜……”“好啦好啦,我明白啦。我們誰跟誰呀。”她打斷他的話,摸了摸鼻子。他幾不可見的笑了一下,又開始替她擔憂:“……你爸媽要趕回來呢。”“回來就回來吧。”她全不當回事似的,“就當是給沒緣的外孫餞行。反正解決的辦法隻有打掉。”“真的嗎?”為什麼他覺得不會那麼簡單呢?“當然是真的。我們才十七歲哎。”人生才剛剛開始,怎麼可能那麼早就背上包袱,家長也肯定是這樣覺得的。當時的沈忱,信心笃笃,總覺得事态該是按她想的方向發展。因為那個一直給她灌輸人生最重要的是“痛快”二字思想的,正是她那偉大可愛的母親。以往她離經叛道,都是她老娘在護航。隻是這一回,她料錯了。“不行。絕對不能打掉。”匆忙趕回來的沈母在聽到歐陽家關于事情的初步想法後,臉色蒼白的叫道。沈父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不要太激動。不打掉還能怎麼辦?歐陽父親想大吼,還是壓下了脾氣,盡量保持語氣平和的問:“那你覺得怎麼辦?”“生下來。”沈母的語氣堅定,一副她說了算的樣子。“生下來了怎麼養?這麼小年紀就帶個孩子,哪來的生活能力?倆孩子的一生難道可以這樣毀掉?”歐陽父親臉色鐵青。歐陽随依然跪着,表情木然,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仿佛眼前的掙紮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沈忱也跪着,微歪着頭,納悶的咬着下唇。“我們沈家養。”沈母拍着胸,“小忱馬上辦理休學,然後去上海。那裡城市大,住公寓房沒什麼家長裡短好傳,保密性強,生完後先當我們的孩子養。而且上海我有個好朋友在那當婦産科醫生,不會出問題的。”“媽——”沈忱終于耐不住了,擡起頭嚷道,“何必那麼麻煩呢?打掉不是很方便嗎?”“怎麼可以打掉?怎麼可以?!你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想要自己的孩子而不得的?你知道嗎?”沈母霍的站起來,近乎瘋狂的語氣,在發現孩子被自己的樣子吓到的時候,才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她走到沈忱的面前,蹲下,近乎艱難的扯了扯唇角,摸着她的頭發:“對不起,小三,我放下你去工作太早,所以隻教了你怎麼享受自己的生活,可是卻忘了教你别的。我告訴過你人不是不可以犯錯,年紀小犯錯誤更不了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不代表年紀小犯了錯就可以逃脫責任。小三,人這輩子除了‘痛快’,還要明白‘責任’。”沈忱聽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們母女關系如摯友,所以母親的話對她來說,接受的很容易。沈母站了起來,面對歐陽父親:“勁東,這件事我們就這樣定了。放心,不會誤了你們歐陽家孩子的一生的。”“素玫,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他們根本還小,這樣來的孩子值得期待嗎?你不覺得時機太不對了嗎?”歐陽父親皺着眉耐心解釋,可是還是不認為生下來是個好主意。“我也要休學,陪忱去上海。”一直如空氣般透明的歐陽随蓦然出聲。“你又在鬧什麼?”歐陽父親怒吼。“我、要、休、學。”他倔強的昂起臉,直視他父親,“你沒聽見嗎?還是聽不懂人話?”“小随——”歐陽媽媽擡高的聲音裡有批評和不可置信,“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的爸爸。”“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歐陽父親一記耳光就要刮了過去。“勁東。”歐陽媽媽忙架住他擡高的手,“怎麼說小随也有錯,休學去照顧小忱也是應該的呀。”歐陽父親看着歐陽媽媽哀求的眼,再看看自己好友的神情,豁然明白在場的其他幾個人都接受了生下來的處理方法,頹然的放下手,全身力氣被抽掉般:“随便你們。我反正什麼也不管了。”拉開門自行走了出去。“你又不用坐月子,休什麼學?”沈忱壓低聲音從牙縫裡擠出話罵身旁跪着的白癡。但是還是讓沈母聽見了:“小三說的對,小随不用休學。”“可是錯是我們倆個犯下了,憑什麼忱在受苦的時候,我還可以象沒事人一樣?”歐陽媽媽見自己兒子心意已決的樣子,歎了口氣:“素玫,他們倆個小的反正一直焦不離孟,就由得他們吧。”沈母還是覺得不是太必要。大家又争論了番,最後定下了解決方案:沈忱休學,歐陽随轉學,一同移居上海。那段不長不短的上海生活,改變了好幾個人的命運。part3十幾年後的現在想來,秦甯的話确實象某種預言。沈忱搓了搓手,籲出口氣,擡頭看了看天。天灰撲撲的。記憶裡的情人節似乎從來沒有明媚過,即便有陽光,也是弱弱的。但是這并不影響大街小巷那些站在電線杆下捧着玫瑰對手機狂發短信的标準造型。到處都是熱鬧的,擁擠的,盲目的。似世人對愛情的追求。隻有一個地方除外。也許這個地方也有許多情侶,但他們的交流無疑是沉默的,不為世人所了解的。墓園。她雙手插回大衣的袋中,無言的走在通往門口的道上,身邊是同樣默然的歐陽随。一輛黑色的蓮花跑車橫在墓園的大門口。歐陽随的車。他開了車鎖,兩人坐了進去。幾秒後,兩邊的窗戶都搖了下來,一人手裡出現一根煙,手臂支在自己的窗側,看着外面,緩慢而僵硬的抽着悶煙。許久才看見某一隻手伸出窗外,彈掉長長的煙灰。每年的這一天,到這裡,默默站上半小時,然後走出大門,抽上一管。之前他們還沒有車的時候,就會爬到墓園的圍牆上抽這根煙。這個習慣幾乎成了一種儀式。不管多忙,不管多累,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風吹雨打,12年來,他們兩個都沒有一次缺過席。那塊墓碑,是他們胡鬧的勳章,是他們成長的傷疤。“玩出人命了……”沈忱依然記得自己當初發現時的第一個想法。如果沒有那件事,她現在會怎樣?他現在又會怎樣?真的很難說。突發事件,在人的生命軌迹裡,是很小的一個點,但往往就是這麼小的一個點,生生将原本前進的路,推到了另一條上。“嘶——”她倒抽了口氣,為燃盡的煙頭燙上了手。下一秒,一小瓶綠藥膏已經扔到了她手上。“不會是好幾年前那一瓶吧?”她擦上後,狐疑的端詳起瓶身。歐陽随将手上短短的煙蒂彈開老遠,回過頭淡淡瞥了她一眼:“有的用還挑。”“抽完了?”她将綠藥膏放回置物盒,關上自己這邊的窗。他抹了抹臉,回給她一個歐陽随式的挑逗笑容,笑意和他的白牙一樣讓人眩目。煙抽完了,儀式結束,稍稍偏離的人生軌迹又回到他原本那條桃花朵朵開的路上。“真是夠了。”她呻吟了一聲,修長的手指受不了的蓋上自己的眼,“知道你是種馬,你也不需要天天給人看你的牙口。”不懂行情者不罪。他決定不和她計較,發動了車子,掉轉車頭往城區方向開去。“晚上有約會?”他分神看了眼把自己埋的低低幾乎癱在座位上的沈忱。沈忱玩着自己的手指,有氣無力的答着:“怎麼可能?你不是也看見了,唯一的機會被公司的警衛拖着呢。”他腦海裡立刻浮現那個面目全非的無名男屍,失笑的同時險險閃過一輛蛇行的車子。“你媽的,會不會開車啊!找死的話說一聲,老子成全你!”他打開窗子,在與那輛車并肩時獅吼了聲。小車子被一吓,立馬熄火。“脾氣真差,你該去修習下職業場所情商課程。”沈忱拍了拍耳朵,這麼大聲,差點耳鳴。“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沒見過好脾氣的人。”他倒不認為有必要,“剛剛說到哪了?”“我今天晚上沒約會。”她翻了個白眼。“啊哈,真巧,我也沒有。”他忙給自己找同盟軍。“你?你什麼時候今天有過約會?”她嗤笑了聲,“劈腿的人情人節、聖誕節、生日最好老實點,哪都不要去,不然不是累死飽死就是穿邦。”“拜托,哪年的事情了。”他有些無奈,朋友老了就是這點不好,千百年的事情都可以翻出來念叨。他當初也不過就是太過年輕氣盛精力旺盛而已嘛。“哦,我倒是忘了,”她笑睇他一眼,“您老已經年屆三十高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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