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雷如東的旁邊:“表姐近來氣色越發好了。”說這話時,眼睛看了一旁的陸偉一眼,算是打過招呼。陸偉是丁姗姗第二個丈夫,儀表堂堂,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隻是四十來歲的模樣。當初丁姗姗被第一任丈夫暴打時,便是在法院的陸偉幫她從家暴中解脫出來,也是這樣産生的感情。據說當時陸偉還被沒有感情的家庭束縛着,丁姗姗為了他甚至鬧到自殺。這兩人一路走來也是曲折萬分。為了丁姗姗割脈的事,原來親戚也是對陸偉頗有微言,但是見他們現在有了孩子,又幸福的樣子,便都自動選擇遺忘了。“真的嗎?”丁姗姗很開心的笑了笑,“今天陪我們家阿偉出去應酬,人家也是這樣說的。”陸偉笑了:“你啊,人家随便說說的,都當真了。”又家長裡短的聊了幾句,兩人便告辭了。丁藹然去給雷煦明下了碗面。他吃着面,感覺到拿起報紙在看的雷如東似乎從報後探出頭看了他幾眼,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吃完最後一口面,拿起眼鏡戴上:“怎麼了,爸?”“吃完啦?”雷如東放下報紙,摘下老花鏡,“要不要跟爸到花田逛一逛?”“好的。”雷煦明恭恭敬敬的回答。晚上,正是這近郊的戶外最好的時間。空氣濕度大,已經上露了,而這一帶花田多,于是花香草香便都被浸了出來,散在了空氣了。雷如東戴了頂草帽,穿着白色的棉t恤,褲腿卷的高高,任誰都認不出這個農民阿伯3年前還在商場上當奸商。雷煦明好笑的碰了碰他的草帽:“爸,夏天都過去了,而且現在是晚上,你還戴着這個幹嗎?”“别碰。”雷如東避開他的手,“你媽說了,晚上也有紫外線,要我小心防曬。”知道媽媽的話對他來說就是聖旨,雷煦明收回了手。“來,幫我一起澆花。”雷如東遞過來一隻木瓢。雷煦陽接過。兩個男人不用言語就分劃了地界,料理起花來。雷如東停下了動作,象回想了什麼,有些感歎的:“弟弟啊,上回一起澆花是什麼時候了?”雷煦明直起腰,頂了頂眼鏡:“忘了。好象是十幾年前。”“是啊……”雷如東長歎口氣,“後來這片地就沒了,這片地回來的時候,你哥和你也不常回來了。”“大哥這段時間忙……”雷如東擺擺手:“我不是埋怨你們。店裡最近如何?”“都好。”“弟弟啊,錢再賺也是有限的,不要太拼了……”“爸,我有分寸的。”雷煦明搶前開口,顯然不想多談這個話題。“說真的……”老人沉吟,“當年你有沒怪過我……”“爸,你怎麼這麼想?”雷煦明知道父親又想起以前的事了。當年父親和母親在鳳凰因畫而認識,熱戀,閃電結婚,之後也是天天就是種種花,畫畫圖,靠着祖産生活。之後有個商人愛上了母親,無所不用其極的要介入這段感情,用手段将他家祖産幾乎騙光。于是他們就過了一段一貧如洗的日子。他停了學鋼琴,放棄了參加比賽,而大哥甚至辍學貼補家用。“我怎麼不這麼想,若是之前我多點實際少些浪漫,也不會讓你們兄弟吃那些苦了。特别是你,老大現在還是在做他喜歡的攝影,你卻要放棄你喜歡的鋼琴……”“爸。”雷煦明打算他的忏悔,比了比眼前的花田,“花開的很好,和當年一樣。大哥很好,娶了想娶的女人,做着愛做的工作,我也很好啊。從你手裡接過來的歡場很賺錢,又有鋼琴這個業餘的愛好。鋼琴這麼枯燥,若是拿來做生活,隻怕我早就煩了,你知道的。”不,他不知道,他知道這個兒子是個從一而終的人,若不是意外,絕不放棄。可兒子既然都這樣說了,再說下去,隻是徒添兒子的煩惱,這輩子,他虧欠他是一定的了……原本想說的話都吞了回去,雷如東摘下草帽在地裡随便拂了拂:“坐吧。”他自己先坐了下去。蟋蟀叫的一聲比一聲大。月光象層紗,鋪了下來。光和影在花田裡交織起來,所有植物都成了絕倫的雕塑。“小的時候,你和老大最喜歡跑到地裡玩了,抓地豬啊天牛啊,經常玩到半夜也不肯回去。”雷如東忽然很感慨,總覺得孩童的成長是最讓人覺得神奇的。雷煦明莞爾:“我記得。我和大哥的衣服也因為這樣讓媽天天頭疼。”“是啊。”雷如東想起妻子對着那些衣服皺眉的神情,也呵呵笑出了聲,“後來我就幹脆抓你們一起幫我養花。”“對,大哥為了這個差點離家出走,說男子漢大丈夫說不養花就不養花。”“哈哈哈哈。”雷如東大笑了起來,大兒子說這個話的時候才不過八歲,八歲的孩子人小鬼大的要搞出走,古語說三歲看老真的是有道理的。“那時候和現在一樣,爸種的都是芍藥。”雷煦明眯了眯眼,風吹的太過舒适了,真想就這樣躺下去。“還記得那時候我說的話麼?”“記得。”雷煦明回想着,微笑着,“爸說花和人一樣,都是有感情的。要想真的種好一種花,就隻能種一種花,對它一心一意,從一而終,就象對待感情一樣。”“是啊……”雷如東拿草帽扇着風,“有時候我想,是不是我對你們要求太嚴格了,從小就這樣教你們是不是錯了?”雷煦明低頭笑了笑,又要切入正題了麼?“老大把你的事告訴我們了……”“爸一輩子隻喜歡媽一個後悔了麼?”他突然問。“沒有。”“我也沒有,不論是喜歡上一個人,還是喜歡一個人之後現在的結局。”“可是你大哥說你根本就沒争取……”“爸,我不介入兩情相悅的感情。愛情并不無敵,所有感情都脆弱不該試探。是,我知道以我條件,若強行介入了,可能可以讓她有所感覺,但是那樣隻會讓她心煩。感情世界裡,三個人太擠了,我甯願遠一點。”“是是是。”雷如東局促的點頭。不介入兩情相悅的感情呀……當年的他和藹然的事果然還是對他有了影響呀……不忍看父親為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雷煦明徐徐開口:“爸,你們不要擔心了,大不了我答應你們,我雖然不主動去找可以讓自己動心的人,但是如果遇上了,我一定把握。”還能遇上嗎?呵,這話說的他自己都不信了。有的人一輩子都碰不上一期一會,他又怎麼會幸運的會擁有一期兩會?他還是沒呆在老家住一晚,回到城裡又去了自家的酒店,準備将下午拉下的事情都處理掉。“知道雍正是怎麼死的嗎?”突如其來的話語讓雷煦明的視線離開電腦移向傳來聲音的門口,就看見了雷煦陽穿着西式的白綢襯衫,最上的三顆扣子都沒扣,脖子上系條黑色皮繩,緊身的黑色仔褲,懶懶靠在門邊。“是我眼花了嗎,居然一天可以見你兩次。”雷煦明回道,将桌上的裝着小餅幹的碟子往外推了推,示意雷煦陽自己拿,便又專注起電腦裡的帳目,“大哥,我對死人不感興趣。”“我也不大有興趣。”雷煦陽聳了聳肩膀,走過去端起碟子,“可是你這樣下去我覺得你可能快要去見他了。”“大哥,你也知道,當日事當日畢是我的習慣。”“你這樣會搞的我覺得‘歡場’隻有你一個老闆。”雷煦陽移步到了沙發前,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晚上10點,正是播本市新聞的時間。“嫂子把你趕出來了嗎?居然會讓雷大少爺你閑到終于想起自己也是‘歡場’的老闆?”雷煦明涼涼掀唇譏道。呃----這個不是他今天來的重點好不好。雷煦陽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想起自己似乎是有些時間沒關心店裡的生意了:“雷二少爺,我們不讨論這個。”雷煦明審完最後一筆,放開鼠标,決定賣自己哥哥一個面子:“好,大哥你想讨論什麼?”“讨論你小子是不是工作太拼了。”雷煦明有些好笑的看他:“大哥,你在擔心什麼?怕我哪天突然吐血趴在桌上任何一睡不起嗎?現代醫學比雍正那時候進步不少了。”“你嫂子很擔心你。”雷煦陽随性的比了比。實話說了吧,是他老婆逼他來的。哼,想想,自己老婆居然關心别的男人,就算是自己弟弟,還是覺得不爽。他狠狠咬了口餅幹,“味道還好。你不是向來不愛吃甜食的?”“廚房剛剛推出的甜點,正好你幫忙試試。”雷煦明垂下眼眸,修長的指無意識的撫摩着桌上的大理石黑豹紙鎮,略帶自嘲的再度出聲,“我是失戀又不是絕症。何況清楚自己失戀已經五年了。”“就是五年了才讓人擔心。更何況最近……早上又見你小子不愛說話的死樣子。”原本要反駁的,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他說的或許是沒錯。雷煦明長舒口氣,肩膀一垂,靠向椅背:“好吧,我承認,有。”五年前便放棄了,但是腦和心的時差到現今還沒有調整好,意識放棄了,心還在等,直到她訂婚才真正意識到确認沒了機會,才會受很大打擊,打擊到……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最近有些陰陽怪氣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酌一杯盛夏A cup of summer 美人與教授 三分不二 且以深情共此生 胎穿遠古巨獸時代 天上掉元寶 快穿:滿級黑蓮花又野又撩! 男神廣場舞+番外 夢裡花兒笑千百樹Ⅱ:小荷不過尖尖角 霸王龍也有春天 陌路歸途 隻怪我們太貪玩 等不到花開的時候 叫聲豬頭我愛你/相思季節不懂愛 面基面到老闆腫麼破 夢裡花兒笑千百樹Ⅰ:記得當時年紀小 夢裡花兒笑千百樹Ⅲ:誰家有女初長成 不是冤家不一家 重生換親後,我成了京圈白月光 窩藏小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