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第25頁（第1頁）

&ldo;她就是藍熙之？打扮得如此華貴，不像庶族啊……&rdo;&ldo;看她身上的衣服，這種刺繡是貢品中的極品啊，她怎麼會有？&rdo;&ldo;庶族就是庶族，穿上了龍袍還是狸貓……&rdo;&ldo;聽說她很厲害，寒山寺的維摩潔像就是她畫的……&rdo;&ldo;能畫像有什麼了不起？女子無才便是德嘛……&rdo;&ldo;&lso;上巳節&rso;花會，她一個低賤的庶人女子怎麼敢出現在這裡？&rdo;………………………………這裡面，最訝異的是石良玉的母親王夫人的目光。她今天來的目的主要就是看看藍熙之究竟是&ldo;何方妖孽&rdo;，看了幾眼，忽然自言自語道：&ldo;倒也清秀端莊，怎麼看也不像傳聞中的妖女啊？！&rdo;除了朱、石兩家外，其他人隻是收到了讀書台侍從送去的賞花請帖，隻知道是&ldo;上巳節&rdo;賞花，并不知道太子收&ldo;義妹&rdo;的事情，王夫人看大家驚訝的眼神，低聲道：&ldo;你們難道不知道？今天太子會收她做&lso;義妹&rso;啊……&rdo;&ldo;難怪，先前，我看見她是和殿下一起來的。天啦，士族多少好女子，殿下為什麼要認她做義妹？&rdo;藍熙之轉頭看去，為首的麗人正是兩度被自己吓暈的何采蓉。她的旁邊站着一個華貴的中年婦人，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她并不知道，這個婦人正是石良玉的母親。藍熙之認得的隻有何采蓉，何采蓉站在一堆女眷裡，既沒附和也沒開口，臉上是徹底的冷淡和不屑，似乎生怕看一眼庶族之人就會降低自己的身份。衆人忽見藍熙之的目光看來，竊竊私語聲立刻小了下去，紛紛移開了目光。&ldo;殿下為什麼要認她做義妹？&rdo;、&ldo;你是今天的主角哦&rdo;‐‐‐‐藍熙之慢慢往前走，忽然有點明白過來，擡頭看去，蕭卷正在和幾個十分氣派的中老年男人叙話，看樣子，這些人正是幾大家族的大家長。她繼續往前走，前面是幾個貴公子在熱熱鬧鬧的互相招呼，其中一人看見她走過來，看了幾眼，立刻低聲道：&ldo;藍熙之來了……&rdo;此人正是司徒子都。他旁邊的一個公子也看見了藍熙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藍熙之，倒愣了一下，長長的睫毛眨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藍熙之先招呼他：&ldo;朱弦！&rdo;&ldo;哦？&rdo;朱弦回過神來，好奇的打量着她，面前的女子錦衣麗服，再也不是往日所見落魄書生一般的寒酸，而是異常的清秀端莊，她那樣慢慢的走過來，頭上的鳳钗步搖，一步一生輝，很有點搖曳多姿的感覺。他看了好幾眼，心裡一跳，忽然笑起來：&ldo;妖女，别以為你這樣就可以躍龍門了！你要記住，你的血緣還是低賤的庶族，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rdo;他的四周立刻響起了一片應和之聲，尤其是司徒子都的大聲叫好聲。藍熙之極其耐心的聽他說完，微笑起來：&ldo;嗯，我會牢牢記住的，朱弦。&rdo;朱弦見她絕非往常的反唇相譏，而是非常禮貌的點頭微笑，眼睛裡卻有一絲深深的悲傷之意。這絲一閃而過的悲傷之意是如此刺眼，朱弦忽然覺得有點笑不出來，低聲道：&ldo;藍熙之…你……&rdo;&ldo;熙之，熙之……&rdo;是蕭卷走了過來，溫柔的聲音，親切的語調。藍熙之看着他的笑臉，覺得有些天旋地轉，她低聲道：&ldo;我頭有點暈，我先去喝點水……&rdo;&ldo;來人，送茶水上來……&rdo;&ldo;不用，我自己去喝。&rdo;&ldo;好的，你去吧，快點回來。&rdo;已經有普通的遊人到山上來了，但是，因為他們是庶族，隻能遠遠的看着這邊的花會和這邊的衣袂飄香。這時，已經有歌舞聲響起，有人在唱歌，歌喉婉轉，繞梁三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安靜了下來，聽她的婉轉歌喉，看她的妙手彈奏，這是才貌雙全的何采蓉在輕歌曼吟。她是士族的第一美人，永遠都是人群裡的焦點。從一棵巨大的古松背後望去，蕭卷正坐在中間高台上，仔細欣賞着這樣絕妙的歌聲。何采蓉是這次太子妃的最佳人選，何采蓉才貌雙全家世顯赫，何采蓉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蕭卷聆聽得是如此忘情，以緻于自己已經離開很久了，他都沒有發現。藍熙之忽然輕輕笑了起來，發覺自己就如一個妒婦，已經流露出了争寵的苗頭。她想起石良玉不以為然的目光，喃喃道：&ldo;水果男，其實，你們都沒有看錯，也許，我的意識裡就是在妄想攀龍附鳳吧？……不然，我幹嘛喜歡蕭卷？不然，我本來都已經離開了，又何必跑回來自取其辱？&rdo;&ldo;熙之，你做我的妹妹好不好？&rdo;她想起自己昨夜近乎放蕩的舉止，想起蕭卷幾次拒絕不得的尴尬神情，心裡像紮進了一根刺，頭眼都開始昏花前來。……………………………………………………………………&ldo;倚天屠兔記&rdo;。藍熙之的腳步有些踉跄。她看看那個經年沒睡醒過一樣的邋裡邋遢的老闆，瞬間覺得他的這張臉特别聖潔幹淨，幾乎沒有一點點的虛僞和敷衍。老闆笑着迎了上來：&ldo;客官，要吃點什麼？兔腦殼還是牛肉面？&rdo;&ldo;酒，越多越好！&rdo;一支明晃晃的寶石頭钗、一隻紅色的毫無瑕疵的玉镯一起放到了老闆手裡。老闆大睜着眼睛，口水幾乎都要流下來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如搗蒜：&ldo;夠了夠了，您喝多少酒都夠了……&rdo;這樣的店裡自然沒有什麼好酒。劣質的燒刀子一入喉，像有塊燒紅的鐵烙在胸口，狠狠的磨，狠狠的挫，要将全身的血肉骨髓都研磨成粉碎一般。老闆是個厚道人，搬了幾壇酒放在旁邊，見她光喝酒，又颠颠的跑去拿了大堆兔肉、兔腦殼放在盤子裡給她端上來，&ldo;客官，我再去給您煮碗牛肉面……&rdo;&ldo;不用了，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rdo;&ldo;客官，吃點東西吧，不要光喝酒，這樣很傷身的……&rdo;藍熙之微笑着看着他，又将身上的玉佩摘下來，遞給他：&ldo;老闆，你可真是個好人……&rdo;老闆吓了一跳：&ldo;您給的東西不知已經可以買下多少個店了，我不敢再收您的錢了……&rdo;藍熙之随手将玉佩扔在地上，笑道：&ldo;唉，看來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誰都不想要啊！&rdo;老闆趕緊去撿了起來，給她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ldo;客官，您需要什麼盡管吩咐。&rdo;&ldo;好的，謝謝你。&rdo;夜已經黑了。藍熙之看看四周，店裡已經沒有人了，老闆趴在一邊打着瞌睡。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心裡依舊那麼清醒。她笑了起來，其實，要喝醉也是不容易的。要看心情，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喝醉，不好的時候，是怎麼都喝不醉的。一股濃濃的甜腥味蹿上喉嚨，烈的酒和體内的一股氣流互相沖擊、亂蹿，渾身幾乎要裂開來。她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吐出血來，直吐得月白色的袖子都沾滿了血迹，殷紅的血迹和淡紅色的花紋混在一起，慢慢地就分不清楚哪些是花紋哪些是血迹了。老闆常年沒睡醒般的目光終于徹底睜開，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戰戰兢兢的跑過來：&ldo;客官，您……&rdo;藍熙之笑道：&ldo;你放心，我不會死在你這店裡的……&rdo;她站起來，在牆上靠了一會兒，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已經是深夜了，天空是黑的，前路是黑的，整個世界都是黑的，沒有一絲光亮。決絕蕭卷恍惚的看着對面女子的彈奏，心裡越來越不安，幾乎一句也沒聽清楚她唱的是什麼。好不容易一曲終了，人群裡掌聲雷動。蕭卷四周看看，依舊沒有藍熙之的影子。他皺皺眉頭，一名侍從遠遠走過來，伏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蕭卷面色大變，站了起來，轉身就走。本來是準備充當禮儀的朱濤，可是剛到讀書台就被告知今天已經變成了單純的&ldo;上巳節&rdo;賞花，太子也不再認什麼妹妹了。他雖然意外，不過心想能夠見藍熙之一面也行，可是，等了許久，一直也沒見到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女子出現。此時，他見蕭卷匆忙起身，神色慌張，趕緊低聲道，&ldo;殿下……&rdo;蕭卷腳步未停：&ldo;朱大人，我要離開一下，你們請自便吧！&rdo;…………………………………………………………………………前面，是誰人點燃的燈籠，明亮得太過刺目。很多的人影在穿梭，她停下腳步，看着一個滿面驚惶的人飛快跑過來，然後，緊緊摟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聲音顫抖得厲害：&ldo;熙之！熙之！&rdo;他的聲音是如此情深意重，可是，不知怎地，藍熙之忽然覺得這張臉是如此陌生，如此虛僞，她閉上眼睛，幾乎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她想伸手推開他，可是他抱得實在太緊，她勉強加了點勁，那股甜甜的一直在喉嚨裡打轉的血腥味，無論怎麼忍都忍不住，一張口，又是大口大口的鮮血噴出來，全部噴在那緊緊抱住自己的人的胸口上。&ldo;熙之……&rdo;他的聲音抖得更加厲害了，幾乎語無倫次起來，&ldo;快，去傳大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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