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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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甯夏聽着，注意力并沒有放在那所謂的“很香”的涼拌菜上。居家過日子的老實男人，才是他注意的目标。“一塊兒吃晚飯吧。”聶晟霖又一次發出了邀請。李甯夏買了個西瓜提着，跟着聶晟霖走了。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聶晟霖問道：“你在宿舍裡，吃些什麼？你們有食堂麼？”“我們哪兒有食堂啊，都是個人自己買着吃。”“宿舍裡能做飯嗎？”李甯夏一搖頭，“不能。”“就天天買着吃？”“嗯。”李甯夏咬了一口餅，含糊地回答。“那不太好啊……”“你不也是天天買着吃。”李甯夏反駁道。聶晟霖看了看桌上的菜，笑了，解釋道：“天兒太熱……”李甯夏哼笑道：“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我有熬綠豆粥啊，這個現在在外面不好買到。”李甯夏想想，也對，粥是早餐，晚上想喝個粥就不那麼容易，再說夏天裡喝喝溫涼的綠豆粥，真的很舒服。“要是你不介意，就天天一塊兒過來吃飯吧。我一個人要吃，你一個人也要吃。兩個人一塊，還能多挑幾樣菜。”李甯夏聽着，沒有馬上回答，他觀察着聶晟霖的表情。對方發出邀請是熱誠的，除此而外也看不出其他更多的内容。聶晟霖不介意李甯夏上門，那麼，這麼容易就“送上門去”嗎？李甯夏笑道：“天天跟着你吃素。”聶晟霖不好意思地笑了，沒有說什麼。他的日子一定過得挺緊的吧。李甯夏想。通過這個簡單的家就能看出來了，客廳的布置陳設很簡單，透出一股清寒之氣。地方也挺亂，顯示出主人的不愛收拾，不過，亂而不髒，聶晟霖還是有打掃。見李甯夏不回答，聶晟霖又進一步說道：“夏天做飯太辛苦，冬天就好了。我會燒菜，冬天熬個熱湯什麼的也很好。一個人吃飯，買什麼都不方便，怕壞，也不想連着幾天都吃一樣的東西。兩個人就不一樣了。”想到了冬天兩個人的火鍋，李甯夏的心動了。不，食物不是最大的誘因，真正的原因還是眼前這個溫軟的中年男人。這是一個用很平等的目光注視着他，在一開始就給予信任的人，而他，也對這個男人有好感。“行啊。”李甯夏沒有問什麼“交多少飯錢”之類的問題，他想，他會自己帶好菜過來，順便也給這個見天兒吃素的男人補一補。達成了協議之後，李甯夏就在每天下班之後到聶晟霖家裡來搭夥吃飯。不能不說，來了之後，兩個人的生活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第4節達成了協議之後，李甯夏就在每天下班之後到聶晟霖家裡來搭夥吃飯。不能不說，來了之後，兩個人的生活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晚飯後，李甯夏會留在聶家看一會兒電視。聶晟霖并不是什麼時候都會一起看，他有工作。發現聶晟霖竟然有一台筆記本電腦的時候，李甯夏很吃了一驚。“這是公司發的。”聶晟霖解釋道。“你們公司真好。”“這也是工作需要。”聶晟霖自稱是一家公司的職員，公司是做貿易的，更具體的他沒有說，李甯夏也并不很在意。他知道他是個小職員，是個正派人，這就夠了。看到聶晟霖晚上對着電腦看，李甯夏不由說道：“晚上還得工作啊。”“是啊，看點兒資料，不看以後的工作沒辦法進行。”“你們公司真賊。”李甯夏笑道。“怎麼說？”聶晟霖顯然不明白這句話，不由好奇地問道。“表面上看呢，是不讓你加班，還給配台電腦。實際上，讓你回了家也還想着工作，還在工作。完了還沒有加班費，你還得搭上電費。你說你們公司賊不賊？”聶晟霖笑了，“沒辦法算得那麼清楚。”“你這個人太老實。”的确，他是老實的。李甯夏不止一次看到聶晟霖在買菜的時候不看秤，也不太懂得和小攤主讨價還價，人家說什麼菜好他就說那買點兒吧，每次買菜為了湊秤攤主給他搭上幾個，他也不懂得拒絕。這讓李甯夏很擔心。“你不要那麼爛好人行不行！”李甯夏不止一次在事後數落聶晟霖。“我沒……”嗫嚅着，無力反駁的男人同樣讓李甯夏無力。“你這個人太好欺負了，真是。”李甯夏恨恨地吐嘈。“誰會欺負我啊。”“明明都拿了那麼多西紅柿了，還說要再搭，買啊，你買啊，看你吃得了不。吃不了就得放着，然後又是幾天吃一樣的。你還說什麼你願意換着花樣地吃飯呢，就沖你這樣……”“西紅柿買多了，那做西紅柿雞蛋面吧，也挺不錯。”想到酸香的涼面的滋味，李甯夏不由咽了咽口水，看了聶晟霖一眼，聲音也變低了，“那你做啊。”“我會，我會。”忙不疊應承的男人讓李甯夏徹底沒了脾氣。果然，第二天的晚飯就是西紅柿雞蛋涼面，酸中微甜的西紅柿炒雞蛋澆在涼面上一拌，配上切細的碧綠黃瓜絲，很好吃。“你真會做飯？”李甯夏有點不信。“會的，會。”聶晟霖點頭。“天要是不那麼熱了，我可就等着吃你做的菜了。”“嗯。”看到眼前眉眼彎彎的男人，有股暖流淌過李甯夏的心田。李甯夏在聶家沒有白吃，他時時帶水果回來，還會買飲料、啤酒，和聶晟霖共享。天太熱，他常常在聶家呆到臨睡覺才走。有時候，看到聶晟霖晚上又對着電腦加班了，李甯夏會拉着他一起出去吃宵夜。兩個人坐在附近的夜市上，分享烤肉串和啤酒，在近午夜的熱風中相視微笑。聶晟霖的話還是很少，也從不問出讓現在的李甯夏不願意回答的問題。跟聶晟霖在一起，李甯夏覺得心靈自由、舒展，仿佛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默契感在兩個人之間存在着。李甯夏的同事們發現了他和聶晟霖的事情，他們慫恿他搬去同住，說到底聶家的條件還是比簡陋的宿舍好很多。李甯夏不願意。随着日子的推移，兩個人的相處越來越融洽，正所謂熟不拘禮，李甯夏在聶家越來越随意，在聶晟霖面前也越來越随意起來。晚上，常常是這樣的一幕，聶晟霖在卧室的桌邊開着台燈看電腦，李甯夏在客廳的沙發上躺着看電視。聶晟霖買了一張尺寸很合适的麻将涼席鋪在沙發上，躺上去非常舒服。李甯夏會把聲音調小，他不想影響到聶晟霖。不過聶晟霖一早表示過沒關系。看一會兒電視，李甯夏會給聶晟霖拿過去切好的西瓜，或是洗淨的桃子，又或是一瓶冰爽的啤酒。晚了，李甯夏會過來看看，“你還沒弄完？”“就好了。”“你真慢。”聶晟霖聽了聽是笑笑。李甯夏覺得這個笨手笨腳的男人，對着電腦工作的時候，戴上銀邊眼鏡的他，有種知性的美感。李甯夏偶爾會在心裡感歎，那些人的眼睛都是瞎的。這麼個老實質樸，肯吃苦的好男人，怎麼就沒有人發現他呢？雖然隻是個小職員，收入有限，但是這個男人體貼，溫存，又質樸、成熟，他身上有很多優點。挪了張椅子過來，李甯夏在聶晟霖的背後坐下，然後把頭靠在聶晟霖的背上。展露出孩子氣和撒嬌的一面的李甯夏讓聶晟霖不禁微笑，這是在引起關注嗎？聶晟霖停下手邊的工作，轉過身對李甯夏笑一笑，然後繼續對着電腦不知在忙些什麼。李甯夏看不懂那些怪異的圖表，也不想多問多管。喝一口手裡的啤酒，李甯夏露出模糊的笑容，“喂，老聶。”“什麼？”“等會兒去吃宵夜不？”“今天也去嗎？”“你不想去？”“有點兒晚了，今天就算了吧。”“那明天吧。”聶晟霖對工作的認真态度李甯夏很欣賞。聶晟霖慢歸慢，卻一闆一眼，一絲不苟。小職員又如何，他盡職盡責，普通的崗位上也是一枚閃光的螺絲釘。想到此，李甯夏覺得他酸了，竟然對聶晟霖給出這樣的評語，酸，真酸。酸得李甯夏想笑，也酸得他心疼。身邊的幾個朋友也發現了李甯夏“有新朋友了”的事。以往，這樣的炎夏李甯夏常在晚上和他們混在一起，找個涼快的地方，或是一起去什麼地方玩。“戀愛了？”這是朋友們一緻的問題。“一邊兒去！”這是李甯夏的回答。這個夏天，混和着快遞單和進度表，綠豆粥、芝麻醬和啤酒烤肉的安逸小日子，是李甯夏最最想要的。他相信，這也是聶晟霖想要的。第5節這個夏天，混和着快遞單和進度表，綠豆粥、芝麻醬和啤酒烤肉的安逸小日子，是李甯夏最最想要的。他相信，這也是聶晟霖想要的。看到李甯夏帶回來的飯盒，聶晟霖不禁說道：“你又亂花錢。”李甯夏眉鋒一挑，“我才沒有。”兩個人相處，永遠是李甯夏占上風，聶晟霖隻有唯唯諾諾的份兒，他從不和李甯夏争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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