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看見她輕易崩潰的表情,後來聽見她提起他從未見過的那個“父親”。
他才第一次那麼後悔自己的“耐心”。
以她愛将什麼事都自己藏在心裡不說的性格——又或者根本不是性格使然,無論怎樣,她根本沒有辦法主動說出來。
所以他選擇主動去了解。
不過說實話,要是靠他自己,想要完整尋找出那些陳年舊事,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就在這時,鄧秀芊聯系上了他。
他記得鄧秀芊和段宜嬌的關系,卻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向他抖落那些被塵封的過往。
段宜嬌的家庭并不像她曾與他說過的那樣,小村留守少女,父母在外打工。
母親早逝,父親沉迷好賭,甚至不是一般的好賭。
段江通是個瘋子,賭桌上輸光全部家當是家常便飯,一上頭更是連命都敢賭上去,為躲債常年不歸家,隻留十幾歲的少女一個人艱難過活,如若不是鄧秀芊偶爾的接濟,她早不知死在了哪一年。
而她生日的那個雨夜,段江通在不聞不問很長一段時間後,回來了。
以段江通的行事風格,若不是有所圖謀,是絕不會回來的。
那日段江通回來,甚至沒有過多的周旋,便逼迫着她要将她送給某位債主,意圖以此抵債。
祁昀不知道自己回來時到底是怎樣的時機,也許是段江通剛好有事,給了段宜嬌喘息的時間,所以那個時候她的語氣才那麼急促,每一句話都落到最狠的地方。
因為她要用最快的速度使他死心,逼他離開自己。
但她逃不出去。
村子那麼小,處處是熟悉的眼睛,而她的證件早就被段江通扣下,以便抵押。
“她告訴過我,”
祁昀還記得鄧秀芊告訴他這件事時的語氣,“那個男孩子最後還是在院子外面站了一天,她怕段江通發現,隻能把窗簾死死拉好,于是那天段江通就在窗簾底下打了她一晚上。”
隻是鄧秀芊也不知道,段宜嬌所說的那個男孩子,就是他。
他以為窗簾不留一絲縫隙是因為她絕情到不想再見到他。
殊不知,那一天晚上,他在雨裡站了一夜,一窗之隔的那邊,少女咬着牙,忍了一夜的打罵,愣是沒有發出過聲音。
第三天她偷偷從段江通那裡拿了手機,才終于聯系上了鄧秀芊,鄧秀芊報了警,千裡迢迢趕來将她接走,這才沒有再繼續受到傷害。
可是好景不長,當時鄧秀芊有急事要回,隻好把段宜嬌先安置在了鎮上的某一個賓館,約定好三天後接她離開,也不知道段江通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居然趁那時找到了段宜嬌的住處,提着刀強硬地要拉她離開。
在那天的混亂中,段宜嬌拼盡全力奪走了段江通手裡的刀扔到樓下,卻被段江通推搡着撞到了窗沿突出的鐵皮,長而鋒利的鐵皮如刀鋒一般,深深刺進了她的後腰,留下一道無法消卻的可怖疤痕。
警車趕來時地上滿是鮮血,段江通像是根本不關心一般隻急着證明不是自己的過失,傷口失血過多加之傷口感染,段宜嬌在icu度過了幾個日夜,而後被鄧秀芊轉至泉城的醫院,這才脫離了長達數年的噩夢。
出院那段時間段宜嬌生怕段江通再搞出什麼事來,請了長假寸步不離地守在段宜嬌身邊,直到後來段江通因賭犯事入獄,才松下一口氣。
而那些過往也成為了段宜嬌無法再提起的禁忌,在後來的幾年裡,她換上了極為嚴重的應激反應,加之失眠焦慮不斷纏繞,幾乎整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直到大二才慢慢緩解,生活逐漸步入正軌。
祁昀清晰地記得鄧秀芊給他說完這些事後,他腦中空白一片的反應。
曾經刺痛過他心的尖銳話語再一次清晰浮現,如藤蔓交錯纏繞在腦海。
——可這一次,他感受不到恨,心髒像是被揪住一般,隻餘無盡的後悔與窒息的疼。
那時候尚且年幼的小姑娘,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又該有多疼。
她知道自己将會面臨什麼,而他當時隐瞞着身份,她便當他也無能為力,不擇手段地把他推出那道門,已是當時所有絕望的條件下,她能做出的最優解。
明明溺水的人無差别地找尋保護才是最為尋常的做法,可她偏不願把他也拉進那道旋渦中,甯願讓他背負着對她的恨意,将她忘掉。
黑暗中,祁昀隻能看清女人側臉的輪廓,恬靜乖巧得要命。
他垂眸如雕塑一般坐在那裡端詳許久,而後渙散着目光站起,腳步悄然到近乎聽不見。
——原來,這些年于他心底過不去的那些隐痛,甚至根本不及她後腰那道傷疤的十分之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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