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
車窗外,隻有月亮投下微光,照亮坊間空曠的大道。但這裡的大道,卻不是李慕雲在長安城中常常見到的平整磚地,而是塵土飛揚的土道。且這土道兩旁林立着的,竟都是些不知破敗了多少年的廢屋。
一時間,李慕雲不禁有種時空更替的錯覺,他從不知道長安城竟還有如此荒僻之處!但驚訝之餘,他身上也跟着給激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心跳瞬得加快了,就連一直止不住的寒顫,都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趕車的是何居心?難不成打家劫舍這等事,竟還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李慕雲狠咽了一口氣。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冷靜。可他的手還是止不住的顫抖,隻有緊緊的攥在腰間橫刀的刀柄上,才能勉強止住顫動。
“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李慕雲聲音中帶上了怒氣,但音色仍是平穩的。他把平日裡對自家下人的那股子威嚴勁兒拿了出來,可他的笃定和底氣放在這兒,反而顯得過于平和,也過于淡薄了,這一聲質問說出去,外面的人不痛不癢。
“爺,您好生在車裡坐着。”趕車的範三當然聽得出李慕雲前後的态度變化,但這本也在他意料之中。車内的客人隻要掀起簾子一看,就知道自己根本沒把人往目的地送。人家要發火,也是應該的。
這範三身材短粗,臉倒是長得副老實相,聲音竟還有幾分敦厚意味。隻不過這聲音如今在李慕雲聽來,隻是叫人厭惡的僞裝罷了。
“我們隻要東西,不傷人性命!”
範三也不藏着掖着,他都已經把馬車駕到了這荒僻之處,車裡的既然已經翻臉,他就沒道理再瞞着。
“你這是打家劫舍?你知道我是誰嗎,竟也敢欺到我的頭上!”
李慕雲原本連頭腦都被凍得發僵,但這時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自己的困境。聽那人的意思,該是打劫不假。他早聽說過長安城某些裡坊的治安不好,但他原以為,這種事隻會發生在那些遠離宮城的裡坊。李慕雲怎麼也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還敢在權臣貴胄雲集的東市一帶,打這樣的主意。
他條件反射的擺出了架勢,怎知竟好似一拳打進了棉花,外面趕車的逐漸放慢了兩匹驽馬的速度,車子行在大路上,竟有幾分輕快味道。
“爺!我不知道您是誰,也不想知道。如今這世道,隻要您不是皇帝老兒,您是誰,對我來說就都沒差。我隻是個給人幹活兒的,您信我,我們不傷人性命,隻拿東西。”
“既然不傷性命,為何還要将我帶到此處?”
李慕雲有些急了,他怎麼想到自己這才剛剛離家,就被在長安城裡給打劫了!但片刻的緊張與恐懼過後,李慕雲還是漸漸冷靜下來。這事情不太對,他縱然不了解這長安城中的黑惡勢力,但他總知道,長安城的治安與城防。這些個小打小鬧的匪徒,絕不敢在東市撒野,更不敢碰那些來往于東市的權貴紳豪,是什麼變了……
李慕雲想到這兒,身子止不住一個激靈。是啊,确實變了。他被人在屋中關了三個多月,現在居然連這點變化都看不出來。不是長安城變了,而是大唐變了。安祿山兩月前已經在範陽起兵,兩個月,就算關内的消息再閉塞,也該傳到長安了。這些匪徒之所以敢如此猖獗,就是因為大唐亂了。東都洛陽都失陷了,長安現在雖然還有皇帝在上面鎮着,但對于這些遊離于大唐律法之外的歹人,恐怕也要鎮不住了——
想通了這一關,李慕雲的思路便跟着清晰了許多。
“我身上帶的東西,你也看到了,你跟那胡商食肆的掌櫃是一夥兒的吧?倘若隻拿東西,早在東市店裡的時候,你們就能拿了,何苦還要帶我到這荒僻地方來?”
“爺啊,您也忒看得起我們了。在東市動手,我們不敢,隻得把您帶到了僻靜處,再從長計議了。”
“從長計議?呵……長安城還沒你想得那麼亂,我勸你現在就把我送到西市去,否則我家人追究下來,你們一個也别想活!”李慕雲聲音中帶上了股狠勁兒,但車門外的人卻隻是笑。
“爺啊,您就别忙了,如今的世道,誰還能顧得上誰。您老老實實的在車裡坐好,我範三别的不敢保,但我知道我們老大向來隻取東西,絕不傷人性命,這點您可以放心。”
李慕雲這是又被人給輕描淡寫的怼回來了,他心裡縱然不甘,但經過這一遭,他也明白了,來硬的,對這劫匪沒用,但這亡命徒也總該有點害怕的、亦或是在意的東西吧?李慕雲腦筋轉得飛快,他忽然想到張泗,再開口,又從容了不少。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柒曜殇夭 如果我還你一個青春 破損 在妖精森林求生的日子裡 毀滅使徒 水不映月+番外 父皇要封我為後怎麼辦(僞骨科)+番外 醫山傍水+番外 BE美學在逃女主[穿書] 杏雨街 随風飄零的四朵花 康乾語錄 知識是第一力量 成為反派大佬的契約靈 野玫瑰與純百合 君心我心 春信将至 輕嘗奶酪+番外 第四性别Enigma 逆仙行者 穿成反派大佬的嬌嬌寵+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