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樓蘭兵亂,父親師娘被“沙蛇”俘虜,我被迫親手殺死父親,為了浮戮門的安危,不得已背叛師娘,讓師娘被終身囚禁。
我驚醒時,見如鈎冷月下你的身影,心中且暖且倦,不由自主一把将你抱入懷中。行動間,我肩頭的披風落地,接起深夜銀輝。
“尋筝……”你微微蹙眉,想是被我弄疼。
我無所顧忌地吻着你,将暗紫胭脂印到你額角。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近乎哀求:“别離開我……千萬别離開我……”
鬼姬總是夜半三更出沒,殺完該殺的人,便約我飲花雕酒。
此時我和她坐在棠棣湖畫舫的檐角,一壁飲酒,一壁細賞徹夜不散的巫山絲竹。
今日鬼姬穿的人皮屬于一位黝黑面孔的老翁,望之耄耋之年。她不僞聲,嗓音仍舊是年輕女子:“妹子,等師娘救出來,咱們幹脆過河拆橋,殺了長帝姬吧?”
我擡眸:“長帝姬怎麼惹你了?”
鬼姬把玩着一隻百環蛇:“她沒惹我,我就是想着,等皇帝老兒一死,天下就亂了。若長帝姬死了,天下就更亂了,幹脆亂到底。”
我并不在意,道:“你想殺就殺。”
卻在此時此刻,我心中有一處叫嚣着讓我懸崖勒馬。我有你,有孩子,豈能如往日般傷天害理?
我自己不怕報應,卻怕身上的罪孽報應到你和孩子身上。
長帝姬曾向我讨要人皮傀儡的做法,她欲以此作戰,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倘若擱在往日,我給便給了,世上生靈塗炭與我何幹?我自然盼着世人都受我受過的苦楚,都陪着我戚尋筝下地獄。眼下,我握着那圖紙思忖了半個時辰,都不曾給她。
逐漸地,我不再是徹頭徹尾的惡鬼了。
我究竟是誰?
鬼姬秋波流轉,額前的虺蛇銀飾熠熠發光:“妹子?”
我忽然歎道:“師姐,我後悔了。”
鬼姬道:“這是你第二次對我說這個。”
我撲到她懷裡,阖上眼眸,從前我尚未感受出原來她的身子這般寒涼。我說:“我盼着這一切,快些結束。”
這日老皇帝令我去東宮教儲姬殿下騎射,我想起儲姬殿下在刺殺中躲在羅漢床下啊啊啊叫的模樣,覺得老皇帝純粹是在難為我。
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在沐休之日去往東宮,見趙福柔一行人列席院内,羽箭□□擱在案上。
趙福柔左邊立着司禮監秉筆狸奴,右邊立着陪讀冷畫屏。不遠處坐着一天到晚閑的沒事兒的海棠春,她顯然是來看熱鬧的,或者是找冷畫屏調情的。
我與諸位同僚彼此見禮,依次落座。正待給儲姬殿下演示如何搭弓射箭,趙福柔十分不耐:“本殿會,不用你教。”
我:“……”
狸奴行禮道:“陛下對您懷有重望,還請儲姬認真練習。”
我啼笑皆非,将弓箭遞給趙福柔:“殿下既然娴熟,還請一試。”
趙福柔很想快些逃脫習學的魔爪,她咬着牙拉箭,像模像樣地擡手出箭。飛箭偏離靶心二裡地,射到檐角,一群白鹭罵罵咧咧地飛起來。
海棠春笑得直不起腰,不停揉弄懷裡的花枝鼠。冷畫屏卻認真道:“當真不錯,起碼這一回射出去了。”
趙福柔眨了眨眼,參鸾髻上振翅鳳鳥金钗垂下的流蘇打在耳畔,她笑得有些憨傻:“狸奴姑姑,當皇帝又不用打獵,射什麼箭呐。您讓母皇放過我吧!”
冷畫屏斂袖而立,神态雅到極緻,仿佛古畫中的洛神:“殿下這話岔了。射乃六藝之一,子曰: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殿下來日要君臨天下,豈能不修習君子六藝!”
狸奴示意我射箭一回,給殿下演示。我拉弓而起,羽箭正中靶心。登時狸奴、冷畫屏、海棠春三人的眼神都落在我身上,充滿贊許之意。
趙福柔絕望地在酡青錦葉駱駝地毯上打滾兒,像一隻讨肉吃的狗子:“啊!不要再折磨我啦!我要回木樨鎮養螃蟹!”
然而打滾兒也無用,狸奴使了個眼色,兩個宦娘走上前,将趙福柔拉起來,逼她繼續射箭。
我有些憐憫地看着儲姬殿下,二十年來被百姓養大,一朝成為至高無上的帝女,反被身份所累,不得解脫。
我疑惑道:“木樨鎮?”
趙福柔擡眸望着高遠蒼穹,惡狠狠點頭:“沒錯!我要回木樨鎮,找我的爹娘,養螃蟹,掙銀錢,攢夠三千兩銀子,娶我心愛的小夫郎!”
奈何她爹娘已被老皇帝滅口,此生無相見之日。她再回不去木樨鎮,餘生隻能與朝堂江山糾纏不休。
今日水光潋滟晴方好,我上朝歸來,換了燕居服,陪你在院中閑庭信步。你披一身蟹青(2)繡平金菱枝花紋的鬥篷,兜帽上鑲嵌着淺灰的風毛,襯得你面色如玉,唇染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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