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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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示意呂布稍等：&ldo;千古一摔，場面經典，不可錯過。&rdo;衆人滿頭問号，聚在麒麟身邊。麒麟吩咐道：&ldo;待會劉備隻要大喊&lso;為此子&rso;，咱們就一起陪他大喊&lso;險損我一員大醬！&rso;，聽到了麼，準備好。&rdo;那信差莫名其妙，然看麒麟衣着華貴，頸佩金珠狼牙，便知此人來曆非凡，不敢怠慢，颔首道：&ldo;此言何意？&rdo;麒麟比了個&ldo;噓&rdo;的手勢，示意安靜觀看。是時隻見趙雲雙膝跪于空地，披頭散發，搖搖欲倒，将連日之時朝劉備分說明白，又發着抖，從身前護心鏡下解開一物，正是嬰兒襁褓。&ldo;甘夫人跳井而死，主公的骨血……&rdo;場中萬人屏息，趙雲悲傷的聲音遠遠傳來，聞之令人心酸。趙雲又痛苦道：&ldo;末将無能……未能護得主母周全……&rdo;兵士抱過阿鬥，交到劉備手上，劉備接過阿鬥，不住喘氣，片刻後高舉阿鬥，朝地上狠狠一摔！劉備吼道：&ldo;為此子！&rdo;霎時間涼州營數武将，謀士附和着劉備，一齊異口同聲，背書般大聲道：&ldo;險損我一、員、大醬！&rdo;劉備：&ldo;……&rdo;劉營所有将領傻眼。旁聽的信差登時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呂布哈哈大笑，帶頭鼓掌，噼噼啪啪，甘甯等人轟然迎合，掌聲此起彼伏，于碼頭上彙成歡樂海洋。&ldo;看完了，走，上船。&rdo;麒麟滿意道。&ldo;先生留步。&rdo;那信差似笑非笑，阻道：&ldo;先生神機妙算，在下深感佩服，未曾請教先生高姓大名。&rdo;張遼道：&ldo;這是我們涼州軍師麒麟。&rdo;麒麟眉毛略一動，終于察覺到這名信差的不尋常，拱手道：&ldo;先生過譽，如何稱呼？&rdo;信差抱拳道：&ldo;在下玄德公帳中軍師，諸葛孔明。&rdo;繼而轉身，朝劉備匆匆走去。趙子龍單騎戰長坂，七進七出，視十萬曹軍于無物，經此一戰，名動天下。消息從曹營開始傳播，經逃難百姓傳向江東江北兩地，不到兩日，連夏口亦盡數轟動。郭嘉再獻計，曹操以萬金懸賞趙雲頸上人頭，欲離間劉孫兩方陣營。劉備當陽逃難，抛妻棄子，夏口複得嫡子，決絕猛摔，經此一摔，亦是名動天下。曹操哈哈大笑，評價道：&ldo;劉備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rdo;于是此事不了了之。劉備倒是毫不計較，便如從未發生過，當夜親自督促，讓夏口百姓先上戰船，而後才是己方殿後的将士。上百艘大船啟程，渡江前往建業。船艙中：馬超一臉煞白，痛苦地躺在榻上，無神的雙眼望着天花闆，幹涸雙唇微動：&ldo;麒麟……我……我……&rdo;麒麟安慰道：&ldo;孟起，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亂想，不會有事的。&rdo;馬超喘息道：&ldo;我……快不成了……我死了以後……奉先入主邺城之時……你……你将我爹的墳……遷到……武威……&rdo;麒麟道：&ldo;你不會死的！别說這種話！&rdo;馬超：&ldo;我父子……生是西涼的人……死是西涼的鬼……&rdo;麒麟炸毛道：&ldo;你隻是暈船而已！這很正常！給我躺好！&rdo;麒麟上了甲闆，呂布問：&ldo;那小子如何了？&rdo;麒麟哭笑不得：&ldo;沒事，暈船……上岸就好了。&rdo;呂布淡淡嗯了一聲，坐在艙外自斟自飲，夏末秋初，涼風習習，帶着江浪翻湧的水汽，聞之令人心神惬意。大江千裡碧濤，一望無際，江面波浪起伏，隻不知此戰畢，滾滾曆史長河，又該淘去多少英雄。麒麟立于船頭，握埙而奏，一曲《涉江》遠遠傳開。呂布以筷擊杯，引吭高歌：&ldo;吾不能變心以從俗兮，故将愁苦而終窮……&rdo;遠處，另一艘戰船上，傳來趙雲的渾厚歌聲應和：&ldo;……苟餘心之端直兮，雖僻遠其何傷？&rdo;呂布懶懶道：&ldo;趙子龍！過來喝酒！&rdo;兩艘大船距離上百步，麒麟停了奏埙，笑道：&ldo;來喝酒！&rdo;趙雲靜得片刻，躬身拾起一塊木闆，旋手投向江心，繼而足踏船舷一躍，如離弦之箭射出，于江面縱起，借木闆浮力一點。趙雲空中一翻，呂布喝彩道：&ldo;好！&rdo;呂布探手撈來木案，朝江中抛去，恰恰飛向趙雲再次落水之處，趙雲縱身鹘翻，麒麟甩出纜繩，趙雲攀上主帥大船，武袍，武靴半分未濕。是時黎明白光萬傾，江面銀鱗起伏，呂布與趙雲并肩坐在船舷上，面朝大江，一人手中一瓶酒，互碰，對飲。麒麟站在船頭，遠處江東之地，曾經承載過他的一段回憶，如今孫策已死，回想昔年，心中不勝感慨。&ldo;主公又在喝酒？&rdo;陳宮早起，于黎明中走上船頭，又道：&ldo;那位又是何人？&rdo;麒麟道：&ldo;他就是趙子龍。&rdo;陳宮動容道：&ldo;若能招此猛将，我涼州營當如虎添翼。&rdo;麒麟莞爾道：&ldo;全看主公的本事了。&rdo;呂趙二人身後，早起的兵士換崗，紛紛打着呵欠，彼此閑聊。&ldo;聽說趙子龍一人單挑十萬曹軍……&rdo;&ldo;世間怎能有此猛将？&rdo;&ldo;比之主公如何？&rdo;&ldo;主公是什麼人，連麒麟都能獨戰八千……&rdo;呂布漠然道：&ldo;都住口。&rdo;兵士們自覺閉嘴，換崗，站哨，數人前去扯帆，見麒麟與陳宮在，紛紛出聲問好。麒麟道：&ldo;猴子們，主公與那人在談什麼，你們偷聽到了麼？&rdo;數名士兵笑答道：&ldo;主公不曾說話，那男人一面喝酒，一面恸哭。&rdo;麒麟霎時動容。陳宮失笑道：&ldo;在哭？&rdo;麒麟道：&ldo;你不知道，劉備隻看重關羽、張飛，他一番赤誠之心得不到回報。我曾經和他們打過幾次交道，發現隻有甘倩對他好點。每次見到趙雲時，他都被劉備任命，護送家小，要麼就是送信。&rdo;陳宮唏噓道：&ldo;大材小用。&rdo;麒麟又道：&ldo;長坂坡趙雲聽到甘倩遇險，不顧自己生命與名聲，回身去救，現是他安然歸來還好，你想，如果他戰死在曹軍大陣裡，定百口莫辯，被張飛等人污為&lso;叛主&rso;，死了還要背上罵名。&rdo;陳宮沉默，點頭，麒麟又道：&ldo;對他有恩的甘倩死了，将兒子托孤給他，交回劉備手裡，劉備又這麼個反應，雖說大耳朵是在收買人心，但趙雲多少心裡……會愧疚得很。&rdo;陳宮道：&ldo;這等人才，若是在咱們營裡……太可惜了。&rdo;麒麟與陳宮一齊望向船舷上坐着的二人，趙雲赤着胸膛，白色武袍搭在腰間，肩背傷痕累累，腰腹纏着好幾圈繃帶，早先滲出的血水已變得紫黑。呂布取出一枚夜明珠，光華流轉，說了句什麼，交到趙雲手中。陳宮道：&ldo;你看中的人，俱是良将。&rdo;麒麟颔首道：&ldo;但我覺得，他還是不會收下的。&rdo;果然趙雲不接，少頃将夜明珠推回給呂布，喝完酒，将酒壇朝江中一扔，長腿跨過船舷，站上甲闆，遙遙對着麒麟一抱拳。麒麟笑着朝趙雲抛了個飛吻。趙雲見過那手勢多次，便也笑着回了個飛吻，陳宮前去吩咐小舟，送趙雲歸船。數人目送趙雲離去，麒麟道：&ldo;你可以強留他的，畢竟對陣典韋那會，咱們救了他一命。&rdo;呂布漠然道：&ldo;此等英雄膽氣，不可以恩相挾。&rdo;旭日東升，江面萬點金鱗，建業已依稀可見。呂布道：&ldo;回去換衣服！都穿最好看的衣服！按位置站好，準備登岸了！&rdo;艙中鬧哄哄一團，過得片刻，大船靠近一處，彼此搭上跳闆，張遼、張颌、甘甯等人紛紛躍上帥船，已是衣着光鮮。呂布換上一身紅黑相間的武袍，戴着頂磐龍冠，帽縧垂九縷镂金櫻，袍繡翻雲金蛟，腳踏黑武靴，金帶束腰，黑冠加頂。呂布愕然道：&ldo;你這身哪來的？&rdo;麒麟一身黑戰袍，劍仙服，玄青戰裙，頭戴華蓋冠，涼州營第一軍師赫然作武将裝扮。襯得身材颀長，潇灑無比。麒麟笑道：&ldo;搶了你風頭？&rdo;呂布一哂，大船放下跳闆，二人攜手而下，随後則是文士陳宮，繼而緊随遼颌超甯四将，各個英俊倜傥，玉樹臨風。當真是錦衣貴胄，武将世族的氣派！另一側，劉備軍中，衆人上岸。皇叔麾下，各個身着補丁外袍，文官頭戴褪色綸巾，武将頂插鏽綠銅簪。衆人腳踏皇叔親織草鞋，腰束荨麻布帶，或身佩生鏽鴛鴦銅劍，或肩扛青龍偃月刀，或手持丈八蛇矛……張飛面黑，關羽面紅，劉備面白，一行人臉色紅橙黃綠藍靛紫，各色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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