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梳洗完,臨出了昭陽殿,掉頭回去随手取了一折蕭令明答的折子翻看。
天子草草看完隻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否滿意。
蕭令明睡到了日漸西沉才起了身。
那時天子的聖旨已然落下,後宮之中的口舌風雲也早已過了一波,雖無人敢把這些東西傳進昭陽殿,但是自瞞不過需在宮外行走的碎兒,她伺候着蕭令明洗漱,絮絮叨叨地給他閑話。
蕭令明聽完了也隻說:“随她們說去吧,一日日在後宮裡熬着,也就這些事情可說了。”
碎兒點點頭,又問:“您不生氣嗎?”
蕭令明認真道:“我又不是菩薩,會煩的。可是她們可憐,我若是露出了厭煩,被陛下瞧見,她們許就活不成了。”
“我是在這世間偷生的人,總沒有再去戕害别人的道理。“
碎兒當然知道他的心病是什麼,便伏在他膝上柔聲勸道:“您和候府都是被她牽累。”
蕭令明卻自顧自地說:“她那樣聰明的人……我小時候是不懂,覺得她是過剛才折,是機關算盡太聰明。”
“——現在倒覺得她是求死的,聖人對她那樣深的情誼,若是她服了軟,即使她罪當萬死,聖人或許……未必不會心軟。”
本就是随口閑話,可蕭令明卻在說完之後臉色陰晴猶疑起來。
似有什麼被他長久忽略的東西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卻似驚雷突降般啟迪了他從未想過的事情。半晌後,他緩緩否了自己方才的話。
“——不,宋聿也是要她死的。”
蕭令明說着蓦地抓緊了碎兒的手,似乎被什麼瞧不見的東西驚到了,他急促道:“他那日說要我殉葬,說要了了所有的舊事,若是他打定主意要我死……”
若武帝真的動了要自己殉死的念頭,他這些日子的矛盾作為似乎都有了解釋。
——先是封皇貴妃,後下诏過繼也好,如今松口認了往年也罷。都不過是是天子自知時日不久,最後再逗弄一下豢養了多年的寵物罷了。
第20章
蕭令明說着,淚就已經不自覺地落下來了,他原本不是這樣軟弱易哭的人,隻是身體遠比心思懂得服軟
他在武帝給的一個個教訓下,早早地就學會了在後宮裡面應對事情的萬金油。
滾燙的水珠一顆顆落在了碎兒的手背上,她不聰慧也不敏感,一路靠着運氣和蕭令明的護持走到了今日,如今面對這樣大的事情,她隻會一道哭着勸,“聖人不會的。”
她努力地想着她眼裡聖人不會的原由,笨拙地安慰着,“聖人何必作弄您呢,且您和聖人那麼多年情份……”
蕭令明搖了搖頭,他閉了眼,淚珠晶瑩地挂在他濃密卷翹的睫毛上欲墜不墜,“宋聿……宋聿……”
宋聿如何呢,宋聿的行事素來喜怒無常,且那時他都閉眼了,還需顧忌什麼情分呢。
思慮至此,蕭令明自嘲地笑了笑,随着那雙眼睛微微彎起,原本尚含在眼裡未來得及落下的淚一下就滑了出來,“萬一當真如此,我還能怎麼辦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道理亘古不變,是我癡心妄想了。”蕭令明用拇指輕輕替碎兒抹去了臉上的淚水,“當日聖人問我……我便該叩首謝恩。我這十幾年都是因宋聿手下留情才苟且偷生,我竟癡心妄想違逆他的心思,還同他說來日想要出宮的昏話……”
蕭令明雖睜着眼,視線卻空落落地在半空飄着落不到實處,他眼上的妝叫淚水化開了些許,赤朱墨黑在眼下暈開了一片,連帶着落下的蜿蜒淚痕都是一道道觸目驚心地朱墨交纏。
“想來這段時日的種種,不過又是一場教訓……”
碎兒看他這樣,亦是心碎,她抖着手,舉着帕子,輕輕去拭蕭令明的臉,“……公子。”
她沒能忍住,舊事的稱呼從心中湧了出來,卻在下一刻就被蕭令明虛虛掩了口,“——不可。”
碎兒被他捂着,聽話地禁了聲,隻是淚珠斷了線一般順着面頰往下淌。
蕭令明收回手,攥着衣袖捏成了拳,他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時甚至努力笑了笑,“沒事的,便如此吧。偷得十九載,不該再有妄念了。”
碎兒已然哭得說不出話來,她的喉嚨被窒息地腫痛感掐住了,隻一味的搖頭落淚。
蕭令明柔軟的掌心撫過碎兒濕透了的面頰,聲音低柔極了,“碎兒你想不想出宮去看看。”
“——代我去宮外看看好嗎?去看看外頭是什麼樣的。”
碎兒努力咽下喉嚨口破碎的哽咽,嘶啞道:“好,您想看什麼,碎兒都幫您去看,碎兒做您的眼睛,您的足。”
“——碎兒代您去外頭,去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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