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不多話,隻是從懷裡抽出一柄折扇抖了開來,以扇面遮住半張臉來,也擋住了笑得越發厲害的嘴角。
青花就這樣讓人從布行裡給請了出來,當真是有點蒙了,這樣兒也行啊?人都沒看見讓她怎麼設計來着,這白大娘子未免太可惡了,給她出這種難題。
正想着辦法,青花低着頭一不小心就與一人正面撞上了,一股清冷的氣息鑽入鼻腔,青花鼻子撞疼了倒抽一口氣,忙??不住嘴裡道着歉一邊後退「對不住對不住,我這一時沒瞧清楚把你給撞了......」
說着一邊擡起頭來,就看見一張面善的臉蛋,眼尾挑起膚白如脂,便喚道「這不是言大娘子嗎?」
言玉也沒想會又讓這小女子給撞上了,上回青花給她的印象不太喜人,不願多談便淡道「無妨。」說着就要走。
青花這次沒再去拉那言大娘子的袍子了,她記得這人上回一拉可就炸了,這會兒隻是稍稍偏過身去,擋了擋言玉的去路。
被擋路的言玉依舊一張冰冷的臉蛋「還有何事?」
「言大娘子,這回我身上有些寬裕了,上回你幫了我,我總也得給你回回禮,算個有始有終。」青花不喜歡這人情壓着的感覺,要不是言玉上回的幫助,她現在也遇不着這樣好的機會。
手往懷裡一摸,本是想摸幾兩碎銀子出來,就她一個鄉野丫頭,給一點碎銀子可就很足了,青花雖是滿心的不舍,可現下也就這一點能給了,不若還能如何。
沒想還真讓她給摸出另一個法子來。
她摸着那塊她捎帶來的千層油餅了!
有了餅子,瞬間銀兩就真的舍不得了,青花把油餅給掏了出來對言玉道「這位大娘子,我一個妹子身無财物的,這塊餅特别好吃的,就當我謝謝你上回的幫助吧,你可莫要嫌少了。」
言玉是不想收的,可她也不想再讓這妹子對她有所糾纏,從懷裡掏出帕子來讓青花把包着油紙的餅放了上來,好似那油餅并不幹淨,要不是看在完事兒的份上她根本不想收下。
青花也不介意,反正她給了對方收了,回頭就是扔了她也管不着,就是苦了她此時空蕩蕩的五髒廟,回頭自家多煎兩個自己吃。
兩人油餅一交接就無話可說了,言玉轉身就走,那包着油餅的帕子更是随意地塞進懷裡,青花這也不攔她了,天涯大路各走一方,她了卻一樁心事心理輕松了不少。
本想着到巷子口去和田真會合了,可青花走着走着,就見到路邊一個又小又破的地攤,一個阿姐穿着挺破坐在邊上,腳上的草鞋都破了洞了,看着離乞丐就差個破碗。
而那攤子上幾張有些揉皺的紙,模糊間隐約可見是幾幅彩畫,也不知道多少天沒賣出去了,畫紙無處安放受了潮氣,上頭的彩畫也跟着模糊了。
那阿姐見青花在瞧她,便說道「這位小女子買幾幅彩畫回去吧?」
青花正要過去,就聽見幾縷氣若遊絲的幹咳,那阿姐連忙竄了起來鑽進後頭一道小門裡頭,急荒的連門都沒關上,青花有些好奇的偏頭往裡看,就看那阿姐拍撫着一個妹子的背後在給她順氣。
「九娘你喝點水吧,忍着點,過幾天我就能賺着銀兩帶你去看病了。」那阿姐柔聲安撫着床上的妹子,兩人看上去是一對婦婦,家裡的狀況糟糕極了,與青花剛穿來時的青家還有空蕩,連那病妹子睡的床闆都是薄木闆鋪放在地上而已,根本擋不了什麼寒氣。
那九娘咳的嚴重,面色看上去也蠟黃中帶着青色,臉上沒幾兩肉清瘦的不行,緩過來後還說道「趙沐,都怪我把你給拖垮了,賺了銀子可别再讓我看病,不如存下來,等我走了你也才有餘錢再說個妹子與你結親。」
趙沐聽了既心酸又惱怒「九娘我不許你這麼說,我趙沐這輩子就娶你一個妻,你要走了我就一輩子孤獨終老,讓你在天上心疼我!」
青花就站在外頭,那扇小門根本檔不住裡頭的悲情溢出,青花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聽着聽着除了覺得有些狗血,但也着實對裡頭這對苦命婦婦産生了同情,低頭看着這幾幅估計放爛了也不會有人買去的彩畫,突然腦袋裡有了個想法。
等趙沐從房門裡出來,就見青花還站在那裡很是意外,她招待不周攤子上的貨品也差,這些趙沐都很清楚的,這位妹子又為何不轉頭離開,還站在她的攤子前等她?
青花低頭去仔細看那糊掉的彩畫,發現這趙沐是有一手的,彩畫裡畫的全是美女彩圖,有妖娆豔麗也又婉約風情,若不是糊去了,裡頭的女子肯定更加動人。
她便問道「這位阿姐,不知道...你可能給我畫張醉月閣的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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