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咳嗽快要平息的時候,又想去抓頭,手上一冰,發燒的時候最怕被接觸,何況是比自己體溫低那麼多的東西,我忍不住躲,卻被緊緊握住,裹入厚實的掌心,耳邊傳來輕又沉重的歎息:“遲遲……”明明很不舒服,眼眶一陣酸澀的我卻忍不住彎起唇角,努力用最後的意志屈起手指,在他掌心輕輕劃過,感受他的輕顫和僵硬,我開口:“……你說,我會不會死?”“如果你因為水痘就死了,那你真的是世上最笨的人。”他聲音依舊很冷,我卻聽出了讓我滿足的溫柔和緊張。“我一直都很笨,你知道的……”意識越來越沉重,似是要把我往一個不見底的深淵無止境的拖去,最後一句完全成了無意識的喃喃,“在我笨死前你都不要離開我……”“好。”他俯身,幹燥的唇上傳來柔軟的觸碰,輕微的吸吮,我隐約能感覺到血腥味,估計是剛剛那個裂開的開口,他也真是……可我再也沒力氣諷刺一向潔癖的他,隻是充實的茫茫然陷入一片黑暗。再一次醒來是第二天中午,燒已經退了,隻是身上還是軟軟的,以及漫無邊際,無處不在的劇烈的痛癢。想用手去抓,卻發現手被緊緊握在别人手裡。我睜開眼,就看到了身邊坐着的顧扒皮,眼眶微微陷進去,向來光潔的下巴上也冒出點點青髭,兩隻手包住我的手,目光幽深而深邃,帶着一點點如月光般的冰涼。他顯然被我折騰的一直沒好好睡過。心裡傳來一點歉疚,同一個位子卻無比柔軟的陷了進去。“你……”我想開口讓他睡會兒,聲音卻粗噶的耳不忍聞。他松開我的手遞來床頭的水,扶我起身讓我喝下去:“你睡了一天半……”“我好強悍!”我抱着水杯,心裡對自己有了一種油然而生的敬佩。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很久後才略帶譏诮的勾起唇角,用冰涼緩沉的聲音慢慢說:“是很強悍,醫生說你至少十天沒有怎麼吃東西,患上輕度貧血和營養不良,外加上低血壓,所以你一睡那麼久,怎麼都醒不過來,而且,最強悍的是……”他頓住。心虛的将頭幾乎垂到腿面上的我快速的擡眼瞟了他一下,正好抓住他染着疲憊的眉目間的一點促狹——“是你輸了這麼多液進去還連着睡了一天半,居然不想上廁所……”他唇角的譏諷化成完全的戲谑笑意,我卻慌了。不提不打緊,一提我就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一個哆嗦之下,近乎要噴湧而出。忙不叠的撐着床跳起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支撐着我發軟的雙腳以光速趕到廁所,沖進去,坐在馬桶上的瞬間,我頓覺自己解脫了……因為痛癢難忍,又想去抓臉,可碰到臉的瞬間便放了下來,實在害怕抓破。全身上下都在癢的感覺難受至極,每個地方都想伸手去撓撓,可真正碰到了又立馬縮回來,這下最難受焦躁的是心裡。不行了,抓一下,就抓一下,我忍不住找準一個地方伸出手去,門外卻突然傳來顧扒皮冷冷的聲音:“路遲,你别抓,你要是讓我聽到了抓癢的聲音以後你上廁所的時候我也站在旁邊。”我手一下子停在半空,生生頓住,人因為攻勢猛烈的手收勢不穩,一個趔趄差點往下栽去,轉頭看向門口,兩行清淚滾滾而下:大哥,你通靈麼?經我實踐證明,上廁所是個很花力氣的工作,我坐在馬桶上半天起不來。好不容易一咬牙站了起來,晃到洗手池面前,一不小心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腳一軟,一聲尖叫,媽媽呀,鬼!滿臉的水痘,凹凸不平,紅色的底,透着黃的膿液,真是難為顧扒皮,還能那麼鎮定的對着我……門上傳來了急切的敲門聲,是顧扒皮帶着擔憂和着急的聲音:“遲遲,你怎麼了?”“沒事沒事,我沒事……”撐住洗手池,穩住軟掉一半的腿,忙着應了兩聲,想伸手去洗個手僞裝一下,結果立馬就又看到了袖口露出來的幾粒痘子,心情一下子變得無比抑郁。我會不會一直都這麼醜下去?本來就不是很能拿的出手,因為生病還更為浮腫,臉色黃的都偏綠了,還有那些膿包……胃裡空落落的泛嘔,心情煩躁的要發瘋,那種癢的想痛快去抓卻又被理智束縛住的感覺絕對不好受,我滿是郁結的跺了兩下腳,結果卻跺的自己頭暈眼花,太陽穴兩邊又一突一突的疼,廁所的門突然打開來,我一驚,轉過目光,看着門口冷冷盯着我看的顧扒皮,唇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他怎麼怎麼就……手上晃蕩着一串鑰匙,他斜靠在門邊滿是閑适的跟我大眼瞪小眼,我背上和臉上很癢,想抓,就突然想起自己現在的這幅尊榮,慌忙轉過目光低頭,低聲嘟囔,“幹嘛用鑰匙……”我可憐的隐私權啊,上廁所果然不甚安全……“知道你在犯傻,我不來阻止幹什麼?”他向我走過來,擡手似是想揉我頭發,卻又放下。“我頭發很髒是吧,長水痘能不能洗澡?”我看了他一眼,又想去抓頭,手又被他抓住。他聞言臉一繃,平平的說:“你頭皮上發了很多水痘,醫生建議你最近别洗澡,最多用幹淨的濕毛巾繞過痘面小心的擦擦。回去躺着,我去幫你拿吃的,你得吃點東西。”“你不上班?今天是周一……”我又瞥了他一眼,卻在他能冰死人的目光中瑟縮着向卧室挪步走去,正準備悄悄撓撓癢的死人的背,手又第一時間被他捉住,他往前一推力,趁我站立不穩将我打橫抱起,走進卧室。不會吧,我都殘成這副樣子了,他還能受性大發?我心裡惴惴,不是為自己命運而是為他的審美水平擔憂……口胡!我這不是等于在自己罵自己麼?好歹我也是被他那有待認證的審美水平瞧上的……顧扒皮将我放在床上後,拿出放在床邊的一雙厚厚的微波手套,我心裡更慌,現在都不流行手铐改成手套了?事實證明,病人總是容易想太多(孩子,你不病想的更多……)他隻是幫我帶上手套,用細線将手套口牢牢綁好,随後陰險的一笑:“這下我看你怎麼抓……”一句話将原本因為将他想的太過野獸而有些微羞愧的我打回原形,我愣愣的看向他,欲哭無淚。大哥,難道你不知道不能抓還能蹭的麼……真的癢死我了,趁顧扒皮出門給我拿吃的了後,實在克制不住的我将背狠狠的在床頭蹭了蹭,一陣舒爽,我長長的舒出口氣來,可還沒等這口氣出完,比剛剛更盛的癢痛再度席卷而至。因為磨蹭嘗到了一點甜頭的我馬上又将背貼上去繼續蹭,因為累了稍微停一下,接着立馬又蹭,雖然很疲憊,心情好歹好了一些。手本來也想抓臉同爽的,卻因為過大的手套直接就能蓋住我整張臉,沒有辦法實現。我越來越覺得穿着胸罩很難受,因此無限猶豫要不要将胸罩取了,卻想着顧扒皮的存在而将自己的想法pia了回去。正在我無限自爽的時候,門口一陣陰冷的風掀來,心知肚明陰風來源的我不禁一個寒顫,咬唇制止自己的舉動。不敢看向門口,幹脆倒回床裡裝傻,順便讓背在床上蹭了一蹭……“癢?”出乎意料的他沒有訓斥我,隻是端着碗走到床邊,平靜的問。我噙着淚,老老實實滿是委屈的回答:“癢死我了。”“我幫你擦藥。”他把粥碗放在一邊,拿起一支藥說。“有外用藥?你不早說!”我憤怒了。他也不跟我對吵,隻是用棉球沾了點乳液狀的藥按在我的臉上,突然而至的液體的冰涼,減輕了原本痛癢帶來的灼熱,我轉眼,就看見顧扒皮輕柔的一點點将藥抹勻,近在咫尺的專注與認真,溫柔和耐心,讓我砰然心動。隔近了看,他臉上依然一點缺點都沒有,烏黑濃密的睫毛下,掩着深不見底的墨色瞳仁,他突然擡頭,對上我的視線。我緩緩吞了口口水,正欲在他讓人窒息的目光中逃離,至少逃離他瞳仁中依稀可見的我那慘痛的尊榮,就聽他冷冷說了四個字:“衣服脫了。”病中照顧續這這這?我又幻聽了?他怎麼可以面色平靜波瀾不驚的說出這麼禽獸的話來?衣服脫了???我一個好好的黃花大閨女,能說脫就脫麼?他視我的清白于何物啊,口胡!見我滿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顧扒皮甚是好心的重複了一遍:“衣服脫了。”“你你你……”我氣的話都說不出來,戴着手套的手緊緊的捂在胸口,似是唯恐他對我有何企圖一般,其實我真的是覺得我不這樣做有點對不起他這句話原本的含義。可顧扒皮卻分外不配合我的配合,他靜靜的看了一眼驚惶的我,然後把藥放在了一邊,緩緩說:“那你自己擦吧。”說完就站起身來,在我的不敢置信中往門外走去,還狀似十分尊重我隐私權的将門給帶上了。這娃又鬧什麼别扭呢?沒睡夠?起床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麼,不是還那個啥……吻……了我一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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