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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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時候年輕，沖動，做事不考慮後果。&rdo;扈老爺終于又開始講自己的事，&ldo;後來我一問，知道了她那個對象家裡也是開工廠的，比我的小作坊沒大多少，跟你爺爺那邊的規模根本沒法比。我那會兒挺缺德的，借了你爺爺的力，把那小子家的廠子給擠兌關門了。那段時間我真是每天都春風得意的，可沒過幾天就聽說那一大家子人都自殺了。&rdo;&ldo;啊？&rdo;扈泠西這回有反應了，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着他爸。扈老爺歎了口氣，又是過了好半天才繼續說：&ldo;一家五口，父母，那小子，還有他兩個姐姐。&rdo;&ldo;就因為一個工廠？&rdo;扈泠西問道。&ldo;一個小工廠就可能是一戶人家的命脈，我斷了他們的經濟來源，滅了他們苦心經營的心血，還背了債，隻是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自殺。&rdo;說到這件事，扈老爺内心無比愧疚，年輕時的争強好勝，導緻他間接殺死了一家人。扈泠西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行為，他想，難道不是命比什麼都重要嗎？&ldo;後來她就跟我在一起了。&rdo;扈老爺說，&ldo;她那時候什麼都沒問我，甚至連那家的工廠是不是因為我才關閉的都沒問，但是，她應該什麼都知道，因為這件事當時在我們那裡鬧得沸沸揚揚，畢竟是五條人命。但她不問，我自然不可能說，就這麼的，相處了差不多一年，我提出結婚，她是答應的，但你爺爺反對。&rdo;扈泠西拍了拍額頭，努力消化着他爸的故事。&ldo;那時候結婚，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家庭，門當戶對是很重要的。我那時候特别不負責任，你爺爺托人給我介紹了你媽媽，大家閨秀，能書會畫的，我很喜歡，就兩邊都處着，她們彼此不知道對方的存在。&rdo;&ldo;……爸……你真是……&rdo;扈泠西極小聲地說，&ldo;太沒品了。&rdo;&ldo;是啊。&rdo;雖然兒子說得聲音很小，但扈老爺還是聽得真切，&ldo;要麼怎麼說後悔呢。越是相處我就越是你喜歡你媽媽，她身上的氣質和舉止言談真的不是那種低階級的家庭出身的女孩能比的，又過了差不多一年，我準備跟你媽媽結婚了，但當時還不到二十歲的你阿姨竟然懷孕了。&rdo;扈泠西愣住了，震驚地看向他爸。&ldo;現在未婚懷孕甚至未婚生子已經不新鮮了，但那個時候出了這種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當時也害怕，一方面不想影響我跟你媽媽的婚事，一方面怕她因為孩子糾纏我，于是就給了點錢，讓她把孩子打掉。&rdo;&ldo;她打掉了？&rdo;&ldo;不知道。&rdo;扈老爺說，&ldo;後來我就再沒見過她，我結婚前就将我的小作坊給關了，回去跟着你爺爺做生意，其實也是想借由此徹底跟她斷了往來。我婚後沒多久，聽說她被家裡趕了出去，離開老家出去打工了。&rdo;扈泠西緊鎖着眉，腦中盤旋着幾個問題。&ldo;爸，當時她懷的孩子不會就是隋安吧？&rdo;扈泠西問完覺得自己有點蠢，隋安明明比他小了好幾歲，但轉念一想，那如果是她隐瞞了隋安的真實年齡呢？扈泠西越想越覺得難以接受。&ldo;不是。&rdo;扈老爺歎氣說，&ldo;如果是就好了，至少我還能補償一下他們母子。我再遇見她的時候她已經跟前夫離婚了，你媽媽也去世了，我當時對她其實沒太多感情了，但就像我剛才說的，男人對初戀的情結是随時都能觸動起來的，尤其是時隔多年，兩個人再坐在一起，想到當年我虧欠她那麼多，如今我遭的報應也是應該的。&rdo;&ldo;你怎麼知道隋安不是你親生的？做過dna了？&rdo;扈泠西很在意這個問題，繼續追問。&ldo;做過了。那時候接他們回來就做過了。&rdo;扈老爺又閉上了眼睛，似乎很累，&ldo;重逢後我跟她道歉，問她過得如何，我怎麼也沒想到，當年她打了孩子，被家裡人趕出去，到了另一個城市，竟然做起了賣淫的生意。&rdo;&ldo;什麼？&rdo;扈泠西提高了音量，覺得簡直就要瘋了。&ldo;她一個女孩，落魄成那樣，又沒文化沒技術，想要養活自己沒有那麼容易。&rdo;扈老爺又是一聲長歎說道，&ldo;我一個人，坑害了多少人啊……她前夫是她以前的一個熟客，結了婚生了孩子，卻說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你想，一個是賣身的，一個是嫖客，日子能過得好到哪兒去。&rdo;&ldo;那隋安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啊？&rdo;扈泠西不想再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關于隋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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